清晨六点,晨光刚刚爬上窗台,云熙颜对着镜子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箱的拉杆。
珊瑚绒睡衣的领口从半开的箱盖里露了出来,小熊刺绣在晨光中泛着浅粉色的绒光——那是萧景逸去年在冰岛用剧组道具机连夜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可她却宝贝得连洗衣机都舍不得放进去洗。
“要走了?”
身后传来低沉沙哑的男声。
云熙颜转过身,只见萧景逸倚在卧室门口,衬衫的纽扣只系到第二颗,喉结上还沾着未擦净的剃须泡沫。
他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杯壁升腾起的白雾模糊了他眼底的红血丝——显然又是一夜未眠。
“嗯。”她接过牛奶抿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楼下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是蹲守了三天的狗仔在调整镜头角度。
云熙颜把行李箱往玄关推了推,金属轮子碾过地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你说的,要是让他们拍到我空手出门显得太刻意,所以装两件换洗衣物……”
“还有这个。”萧景逸突然弯下腰,从她行李箱的夹层里摸出一个丝绒小盒子。
打开时,晨光洒在钻戒上,碎成一片星光。
“戴上。”他握住她的手,戒指贴着指根的温度烫得她心慌。
“就算是演戏,也得让他们看清这枚戒指还在。”
云熙颜望着他眼下的青影,喉咙发紧。
三天前他们在阳台收到的那条短信还躺在手机里——“你们很聪明”。
幕后黑手像一团阴云,压得他们连呼吸都要计算节奏。
她踮起脚吻了吻他的唇角:“等收网那天,我要你在红毯上重新给我戴一次。”
玄关的电子锁“滴”地响了一声。
云熙颜拖着行李箱跨出门的瞬间,楼下传来快门连按的“咔嚓”声。
她没有回头,只是在电梯里对着镜面理了理发梢——镜头会捕捉到她耳后那颗和萧景逸同款的蓝钻耳钉,那是他们去年在《心动法则》海岛期互送的定情信物。
上午十点,唐婉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监控室的墙上挂着十二块屏幕,最中间那块正滚动着实时热搜:#云熙颜机场独行#排在第二位,#萧景逸回应分手传闻#正在飙升。
她推了推金丝眼镜,点击AI情感分析系统的界面,绿色进度条突然变成了刺眼的红色——“情感波动高危状态”的提示框弹出时,她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唐姐!”实习生小周抱着笔记本电脑冲了进来,“萧影帝的采访片段上热搜了!”
屏幕切换到片场。
萧景逸穿着戏服站在镁光灯下,助理举着的遮阳伞被风吹得乱晃。
记者举着话筒喊道:“萧老师,您对云小姐今早搬离您住所的传闻怎么看?”
他垂眼理了理戏服的盘扣,声音冷得像浸了冰:“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外人操心。”
监控室的空调突然“嗡”地响了一声。
唐婉看见弹幕瞬间炸开了锅:“早说云熙颜是女海王!”“萧景逸好冷漠,心疼颜颜”……她紧紧地攥着鼠标,指节都泛白了——这是他们计划中的“情感裂痕”,可当这些恶评真的涌来时,她还是忍不住攥了攥口袋里的手机,里面存着云熙颜凌晨三点发来的消息:“唐唐,我好像听见有人在敲心门,可我不敢开。”
下午三点,张雷的警徽在云熙颜工作室的台灯下闪着冷光。
他把笔记本电脑转向她,屏幕上是一串乱码:“临时虚拟号,用暗网服务器转发的,查不到机主。”他顿了顿,“对方在观察你们的一举一动,别让情绪失控。”
云熙颜盯着电脑屏幕里自己的倒影,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想起今早萧景逸给她戴戒指时,指腹蹭过她无名指上的薄茧——那是她学打拳留下的,他说像小蝴蝶的翅膀。
此刻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我已经快撑不住了。”
张雷没有说话。
他见过太多被舆论压垮的人,可云熙颜眼尾的红血丝里却还燃着一团火。
他合上电脑站起身:“需要支援随时给我打电话,24小时开机。”门合上时,他听见她小声补了一句:“也替我……谢谢他。”
夜晚九点,萧景逸推开门时,公寓里的感应灯没亮。
他摸黑打开客厅的大灯,暖黄色的光漫过空荡荡的沙发、未收的咖啡杯,最后停留在茶几上的便签纸上——“我需要一点空间”,是云熙颜的字迹,尾笔勾得有点急,像一只慌张的小鸟。
他靠在窗前,楼下梧桐树的影子在地面织成了一张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云熙颜的消息:“今天拍到小熊了,你绣的针脚歪得可爱。”他望着对话框里的小太阳表情,突然想起去年冰岛的极光下,她冻得鼻尖通红,却举着戒指说:“萧老师,这次换我给你戴。”
风卷着桂花香钻进窗户。
萧景逸摸出西装内袋里的戒指盒,金属盒盖硌得掌心生疼。
他知道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可当月光洒过空着的枕头、冷掉的马克杯时,他第一次感到害怕——这场戏演得太久,会不会连真心都模糊了?
同一时间,唐婉的邮箱弹出提示音。
她揉了揉发酸的后颈,点击那封匿名邮件。
标题是“欢迎来到‘镜界计划’第二阶段”,附件视频加载时,她的鼠标突然悬在半空。
画面里的光线很暗,但能清晰地看见四个身影——云熙颜、萧景逸、她自己,还有张雷。
他们围坐在公寓客厅的地毯上,茶几上摊着写满“假分手计划”的A4纸。
视频的最后一帧,是一只戴黑手套的手举起镜头,指节上有道月牙形的疤痕。
唐婉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猛地抬头看向监控室的摄像头——红灯还在闪,可那抹红突然变得像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