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宴姝这出来,甄婉儿终于开了口,脸颊上飞上两朵红云,扭扭捏捏道:“陆医师上回开的药我与夫君都有按时喝,不曾懈怠一日。”
陆晚柠听懂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一会儿若是有机会,我可以帮大公子把个脉,瞧瞧如今调理得如何了,不过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喝了这么长时间的药想必已经差不多了。”
“少夫人只需放宽心,兴许很快就会传来好消息了。”
听她说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甄婉儿便高兴了许多。
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原本也没那么着急的,只是如今日日瞧着小娇娇,可爱的我这心里日日惦记着。”
陆晚柠扑哧笑了下,“能理解。”
毕竟她刚刚抱着小娇娇的时候,也恨不得那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
两人走到一半,甄婉儿想起什么,步子停了停,“明昌还在门口等人,我让人带世子妃去母亲那边,我去门口瞧瞧。”
宴明昌等的便是她,陆晚柠自然不会拦着,闻言连忙点头,“好。”
下人领着陆晚柠离开,甄婉儿去了大门口。
宴明昌果真如定在那里的石狮子一样眼巴巴地望着回春堂的方向,看得甄婉儿直叹气。
她走过去拍了拍宴明昌的肩膀,“明昌,你跟我过来一下。”
宴明昌一顿,没动弹,“嫂嫂有事?着急吗?要不一会儿再说,我在这等会儿陆医师,她今日也要过来。”
甄婉儿:“……着急。”
宴明昌脚步挪了挪,总算是走了过来,但眼睛还是落在大门口,看得甄婉儿对他生出些许的同情,“别看了,人已经来过了。”
都是聪明人,甄婉儿哪能看不出陆晚柠的意思,无非是想要通过她的口来告知宴明昌自己的身份,免得这人一腔真心付出去却得不到回响。
“来过了?”宴明昌有些不太相信,但这个时间点了,可能确实是来过了,他没看到,于是他的目光迅速挪回来,眼看着就要抬脚朝着前厅迈。
甄婉儿连忙拉住他,“行了,别看了,你跟陆医师是不可能的了。”
宴明昌不太高兴,“洛丞相的女儿已经跟陈文简定亲了,与我又没什么关系,为什么不可能?”
他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平日里洁身自好,冰清玉洁的,身边别说女子了,连个眉清目秀的男人都没有。
难不成连追求爱情的权利都没了?
正想着,宴明昌肩膀猛地垮了垮,“莫不是她跟嫂嫂说了对我无意?”
这倒也是,陆医师那般好的人,对他无意才是正常的。
他不过只是送了两只猫而已,什么都没为她做过。
“唔……”甄婉儿思考了一下,确实有点这个意思,于是她点点头,“是这样,但也不全是。”
眼见宴明昌被打击到,看上去有些沮丧,她再次叹气,“其实,那陆医师就是祁王府里的世子妃。”
宴明昌好半晌没接话,过了一会儿,他拧着眉头道:“嫂嫂是在开玩笑吗?”
甄婉儿一本正经的神情让他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玩笑。
喉头有些发哽,宴明昌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一会儿,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转身朝着前厅走去,脊背莫名垮了几分。
前厅坐着的大多是些男子,宴大人和宴明珏正招待着,见他过来,宴明珏招招手,“明昌,过来陪刘大人聊聊。”
走得近了,宴明珏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皱了皱眉头,“你这是什么表情?”
宴明昌:“祁世子来了吗?”
“没,不过祁王妃和世子妃来了。”
他噢一声,“脚步沉重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整个人看上去跟丢了魂似的。”
宴明珏虽看出了不对劲,但府中如今客人正多,也没时间去管他。
他跟客人寒暄着,不多久,余光瞧见宴明昌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朝着庭院那边走去。
宴明珏一愣,垂眸和父亲说了两句,随后跟了上去。
“你怎么回事?”他拽住宴明昌的手臂。
宴明昌回头,表情有些呆愣,“我想去找个人?”
手臂松开,宴明珏了然,“那位陆医师?”
半晌,见弟弟点头,他有些无奈地笑笑了下,“找人就找人,怎么跟丢了魂似的,今天府上的客人多,我和你嫂子可能顾不上招待陆医师,她在这兴许也不认识旁人,你带着她逛一逛,母亲刚好也想见见她。”
宴明昌:“嗯。”
陆晚柠跟在祁王妃身边与宴夫人闲聊,不远处站着陈若雅和陈若瑶姐妹两个,说来倒是有些好笑,这些富贵人家之间不到闹得不可开交的地步,一般不会撕破脸。
比如洛璃拒了与宴明昌的婚事,闹着要死要活的只愿意嫁给陈文简,但今日,她与陈文简都来了。
陆晚柠能感受到不远处那道朝她投射过来的目光。
仿佛黏人的毒蛇一般令人心生厌恶,实在是讨厌得很。
她跟祁王妃和宴夫人打了声招呼,起身朝着不远处走去。
胡燕跟着她,“世子妃觉得无聊?”
陆晚柠摇头,“你没瞧见那陈家两姐妹的眼神看上去像是要吃了我吗?”
宴家的帖子下到了陈家,原本今日姨母是要来的,只是前两日陈老爷带着她去山庄里避暑去了,眼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所以才会由这两个姐妹前来。
“世子妃且忍忍,世子说了,他忙完就过来接你。”
陆晚柠趴在栏杆上瞧着池塘里争夺鱼食的鱼儿们,微微抬眸,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宴明昌。
深吸一口气,陆晚柠站直了身子,朝他走过去。
“宴二公子。”
宴明昌平日里并不敢将目光太过肆意地落在她面上,此刻,他仿佛一个脑袋上顶着一个将落未落的铡刀的犯人一般,等待着那把铡刀将他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狠狠斩断。
“那两只猫,起名字了吗?”
如果这位世子妃不是陆医师的话,这问题便显得有些突兀了。
可眼前的人眉心轻轻地蹙着,似乎含着些许的歉疚,缓缓开口,“起了的,一只叫金宝,一只叫银宝。”
咔嚓,那把铡刀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