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白抬手,在一旁侍立的老姚忙上前递了一袋金子,送到白老三手边。
“明人不说暗话,”江心白凑近了,语气柔和了,但是话里话外,不容许拒绝,“带我见你真正的主人。”
当然,打一棒还是再给一个甜枣。
“这些金子,就算白三爷的介绍费。”
金子虽多,但是白老三自认不是眼皮子浅的小人物。
他把金子推了回去,“郗老板,你只管拿’茶叶‘,何必要见买’茶叶‘的人?莫说没有这个人,就说有这个人吧,你是不是还要去看一看这’茶叶‘长什么样子?”
“嗯,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江心白仍旧是笑吟吟的,“白三爷,你不会是像做二道贩子,狠狠宰我一笔吧?这可不是朋友该做的事。”
“朋友?!”白老三彻底冷了脸,“朋友是我想给你送货,你却在怀疑我!郗老板,从没有听说这样做生意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心白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听着口气,似乎很是生气。
也罢,就这样,自己这样一提,他肯定要去找主子请示,自己正好顺藤摸瓜,查查他的上家是何方神圣。
江心白便收缓了语气,“没什么,我这跋山涉水的,也不容易,自然是想多赚一点。白三爷,您多体谅。没事,您可以多想想,明日再给我答复。”
说着,又加了一袋子金条,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事在人为,三爷您多费心。”
白老三这回没有把金子推回来。
江心白便仍旧笑吟吟地告辞了。
只是,就在他转身的几秒内,不知是什么缘故,白老三和麻九突然改了主意,二人从桌案之下、帘子之后各自掏出一把匕首,直冲江心白的心窝而去。
这背后偷袭,可不是正经人干得出来的事。
这一般人可能就栽倒了,然而,这两位总捕衙司的精英,可不是吃干饭的。
麻九两步并做一步,抬手一滑,将老姚逼退,紧接着刺向真正的目标,江心白!
不过,江心白早听得二人动静,转身一个起手,就擒住了麻九。一拉、一拽、一踹,便将这名打手踢开。
老姚默契接上,伸脚一绊,便叫麻九摔了个狗啃泥。
另一边,白老三也挺身上前,胖胖的身体竟然还挺灵活。
江心白赤手空拳,抓准白老三出手的瞬间,攥住他的手腕,一拉,在错身的刹那拿肩膀一撞,便叫白老三面色涨红。
再起脚一踢,便叫他踹出房间之外,滚到大堂之中。
不过两个回合,便将他们二人制住。
白老三看他出手,是硬桥硬马的真功夫,不是江湖小混混不入流的小手段,便知这位“郗老板”来头不小。
“三爷,生意可不是这么谈的。”
江心白压着白老三,“呵呵”一笑。
白老三狠狠盯着面前之人,吐出嘴里的血沫,“就怕你谈的不是生意!”
江心白还待慢慢审问,此时斜对面的麻九突然挣脱了束缚,果断扔了手中的匕首,掷向江心白,白老三趁着他侧身躲避的当口,飞快掏出袖中的管针,吹出一根毒针。
江心白急忙躲过暗器,偏巧这毒针与那麻九掷出的匕首相撞,毒针细小,无法阻挡匕首的来势汹汹,不过一个呼吸间,白老三竟命丧自己手下打手的误伤之下。
时也命也。
可见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江心白伸手一探,知白老三已然气绝,又见麻九跳窗逃走,来不及多说什么,只给老姚扔下一句,“留下安抚百姓!”
便纵身一跃,追那麻九而去。
若论武功,江心白不知道高过麻九多少,只是麻九毕竟在河蛮街面上混了好几年,熟悉地形,加之他毫无顾忌,随手推搡行人,只顾着上房过樯,哪管路人甲乙的死活?
毕竟捕快要顾虑的多了,而亡命之徒想的可就简单多了。
江心白一会儿拉住险些落水的妇人,一会儿搭救被挤得身形不稳的男子,这会儿虽是夏日,毕竟入了夜,落入水中,染上风寒可不是什么小事,轻则卧床数月,重则小命呜呼。
起落间,他们已来到了城门处,麻九从屋脊上一跃而下,跳入唱戏的戏班子中,打算翻过城墙,逃命去也。
也有可能是去找帮手。
毕竟,不年不节的,这里又为何会唱戏呢?
戏台处,一派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
江心白心里有些着急,饶是他轻功不错,这一路耽误了不少时间,眼看着这麻九就要逃脱,这时候丢个暗器过去,倒是可以拦住。
只是戏台那里有太多的无辜群众,麻九一闯进去,众人慌忙四散,毫无秩序。
若是伤到了谁,后果未料。
正当江心白犹豫之时,却有人拦住了麻九!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口中的“非奸即盗颜南星”!
后来和颜南星一起被绑去将军府,又莫名其妙被赶出来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早就守在门外的老姚赶紧现身,“我在酒楼安抚百姓,完事了追到城门的时候,就看见您被将军府的人抓了,我没敢干扰您的计划,就没出来。但是这没过一个时辰,您怎么就自己出来了?”
江心白摇头,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南霁风,这是什么意思?
“南霁风突然把我赶出来了。”
“啊?他把您认出来了?”
说完这句话,老姚自己就先否定了,“不对,要是认出您来了,他怎么敢把您赶出来呢?”
“应该没有,不过不管怎么说,线索又断了。”
姚乾书不由得哀嚎起来,“这下可难办了!诶呀,您怎么还在笑啊!”
姚乾书看着郗老板,痛心不已。
“急什么,这白老三和麻九都死了,不正说明我们找对人了吗?”
“是找对人了没错,可他们不都死了吗?”
姚乾书圆圆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郗老板笑容不改,只是添了几分无奈,“老姚,你记住,死人,有时候能告诉我们比活人更多的消息。”
他拍了拍姚乾书的肩膀,“走吧!”
“啊?去哪儿?”
“好戏既然已经开场,自然是要回到已经准备好的舞台了。”
郗老板步履闲适。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
老姚疑惑。
这是怎么了?
郗老板看着面前错综复杂的水道,再看看老姚,“船呢?”
“赔给之前的酒楼了啊……”老姚看着故作淡定的郗老板,恍然大悟,“您不会是忘记了这路怎么走了吧!”
郗老板,“……”
老姚无声地笑了笑,在郗老板轻飘飘的眼神里也死命地压着上扬的嘴角,好一会儿才乖乖地走到前面领路。
不多时,他们二人便走回酒楼。
方才还热闹得很的酒楼闹了那么一出,哪里还有人留下来?何况还有县衙的差役们犹如恶鬼扑食,只剩下可怜的店家苦着脸,应付着差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