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白是被热辣辣的阳光烫醒的。
身下硌得慌。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照在眼睛上,刺得他眼睛疼。
对了!有人追杀他们!
他赶紧起身,快速观察四周,目之所及,都是葱葱郁郁的树木,深深浅浅的绿色,望不到尽头。
身后,是汩汩流过的江水,水面波光粼粼,银光闪闪。
自然之力,果然变化莫测,这水看着如此宁静,哪里还有昨日暗流汹涌,压得人身不由己的凶险?
江心白从崖州渡海回京城的时候,也算见识到了大海汹涌澎湃的伟力,想不到这西南不起眼的江水也不容小觑。
对了,那些追杀他们的人似乎没有追来?
他们是谁?谁派他们来的?
他们的目标是自己,还是这个颜南星?
太多的问题,等着他去解决。
江心白看着面前年轻姑娘,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才去叫醒她。
“欸,醒醒、醒醒。”
这姑娘是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江心白看着她糊成一团的脸,自己是个脸盲啊,根本看不出别人的五官,更看不出这江湖游医是什么状态。
想了想,江心白凑近了些,伸手去探她脖子上的脉搏。
嗯,跳得很有力度,甚至有些过于有力度了……
江心白把头低了下去,想要仔细观察她的情况。
“你是打算占我便宜吗?”
颜南星幽幽开口。
年轻女子的气息吐在江心白的耳边,把他吓得赶紧退开。
“你醒了?”
“废话!”颜南星气呼呼地瞪着这个混蛋,自己明明早就睁开眼睛了,他还要低头凑过来,是什么意思!
颜南星恨恨的剐了他一眼,哼!还莫名其妙把自己绑起来了!
看我解开这个绳子,让你也试试我的厉害!
我解……解开……怎么解不开啊!这什么奇怪的打结法子?怎么越解越紧?
颜南星气得想哭。
“别白费功夫了,我打的结,你是解不开的,况且,就算要跑,也要先把手臂上的伤口包扎了。”
江心白按住她乱动的手,撕下自己一长条衣服内衬,仔细地为她包扎好。
再看看她已经被磨红了的可怜的双手。
默默地把那绳子解开了。
颜南星不吭声了,这人是什么意思?大发慈悲了?
她看着自己手臂伤口处那白的不像话的布条,突然笑了,“看来你果然是个大老板,这布料看着就贵得很,一匹的话,起码有二十两吧?”
江心白见她还有心情关心这个,心里不由得有些佩服。
这些事,他一向是不放在心上的。每年他的母亲,也就是越江王女派人送来的衣服都穿不过来,他只管每日换洗,到了换季的时候,王女都会派人帮他拉走旧的,送来新的。
这些衣服,从内到外,无一不精,若是放到外面的店铺里卖,一百两也是难以买到的。
不过,这些事,江心白还不至于要拿出来向一个小姑娘仔细说明,
“承蒙你的夸奖,所谓大老板,倒有些名不副实了,不过是低价卖,高价卖,赚一些辛苦钱。我姓郗,你叫我郗老板就行。”
“凭什么,我又不是你的小工。”
颜南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就来气。
江心白却也并不生气,只道,“你要是想的话,可以啊,我雇你回将军府,事成之后,可以给你一大笔钱,你可以先开价,我看看。”
颜南星撇了撇嘴,“我可是通缉犯,你这钱,我怕有命拿,没命花。”
说话间,二人都站了起来,都很默契地往下游走去。
江心白突然停了下来,“这气味……有些怪,似乎是癸草。”
“癸草?!”
二人相视一眼,颜南星两道好看的秀眉微微拧起,“这癸草三年前不就该禁绝了吗?这里怎么会有癸草?”
江心白摇了摇头,“此物获利巨大,没那么容易根绝。”
说完,他便不管颜南星,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了。
真的会有癸草吗?兴许,是那南边兰纳国的癸草种子飘了过来,偶然生根发芽,长出来了呢?
颜南星看着难得的逃跑机会,咬了咬牙,还是追了上去,“哎,你等等我啊!”
他们二人忙不迭循着怪味赶去,不过一射之地,果然见到了大片极为绚丽的紫色花海。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片癸草?”
颜南星奇道,“自从总捕衙司到处抓贩卖癸草的恶徒,我已经有三四年没有见到癸草了,没想到,今天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见到了这么多!”
江心白神情凝重,“不错,这癸草毒害巨大,现世不过二十年的时间,竟能使兰纳亡国。此物在我大蕲境内一日不绝,便是一日不得安宁。”
这一大片癸草田,不可能是自然生长的,必定有人在专门种植,然后炼制成药,拿去售卖。
颜南星看着这神秘的紫色花海,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想不到,这癸草竟能如此好看。
“欸,这癸草本是药草,那些受了外伤的人,用它止痛,颇有奇效,只是这世间之物,毒性亦或是药性,往往就在一线之隔,可恨有一些居心不良的人,竟然炼制癸草,将它的效用增强了十倍不止,从好端端的药草变成了毒草,当真是可恨之极!”
说着说着,她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如果种植癸草的人就在这里,可能就要享受一下颜大夫的针灸服务了。
说了一大堆狠话,颜南星转头看向异常安静的郗老板,“奇怪,你怎么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
江心白没有回答,反而说要找到附近的人家,落落脚。
落脚?
颜南星简直要气到要直接跳脚了!
“种癸草的能是什么好人?怎么能在他们家里落脚?不行,不行!”
江心白看着颜南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称许的意味,正要说些什么,他的表情突然一变,扔下颜南星,认准一个方向,径直走了过去。
“哎,你!”颜南星犹豫了片刻,怎么又不理她?
“哎呀!”,她还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