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
出人命了!
围观群众瞬间齐刷刷地四下散开。
郗素之却半点不怕,反而近身上前。
只见这麻九仰面倒下,颇为古怪,而且方才他分明是左手持刀,怎的致命伤口也在脖子的左边?
再仔细看去,那刀口极深又极细,可见用刀之人是用刀的好手,而且心狠手辣,不带半分犹豫。
方才那被挟持的女班主,早已吓得蜷缩在后台角落里,瑟瑟发抖。
郗素之沉吟片刻,正要开口问话,恰好一队人快速逼近。
原来是一伙官兵,就在方才几人打斗时便有所察觉,只因身在远方,只传出隐隐约约行军踏步声。此时大步赶到,军队走动的声音惊得人群慌忙让路,不敢停留。
为首的人全身披挂铠甲,大步走来,身后的军士小步跟上,好不威风。
只见他快速扫了一眼,目光在颜南星和郗素之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大声喝道,“是谁如此大胆,敢诽谤夫人!”
颜南星被吼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去找鬼医娘的身影,却遍寻不见。
咦?这个不靠谱的娘亲,莫非是想躲起来见机行事?
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颜南星在那将军灼人的目光下乖巧地笑了笑。
只见他环顾一周,见到麻九的尸体,嘿嘿直笑,“竟然还有意外之喜,还见血了。”
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在颜南星和郗素之身上巡视。
“怎么回事?是你们俩在这里闹事?蛇没被斩,人,倒是死了一个。好哇,假戏真做,借戏杀人呐!”
颜南星,心中一紧,有些发虚。
“这都是误会啊,误会!”颜南星忙抢着上前回话,“这位官爷,是这个人自己撞上枪头的,大伙可以作证。并不关民女的事啊!”
“那又如何?”李副将虎目圆瞪,“就算没有这出命案,我本来也是要来抓你的。你说你,这戏本上这么多戏不唱,偏偏要唱这一出《李寄斩蛇》,存心找事儿呢你?”
颜南星欲哭无泪,“不是,唱戏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但是这个人真不是我杀的啊!”
她赶紧拽郗素之袖角,“不信你问他,他可以帮我作证的!”
“哦?是你?”
李副将眯了眯眼,忽然看着郗素之笑了笑道,“原来是你,你这几日往我们将军府投的帖子,怎么着都有十来张了吧?”
李副将昂首而立,左手习惯性地放在腰间的刀把上,右手随意地点了点郗素之。
“郗老板,对吧?今日不在我们将军府门前候着,倒是跑到这里,唱了一出好戏啊!”
郗老板不慌不忙,似乎没听出李副将的隐隐嘲讽,“李副将贵人多忘事,今日午后还是您亲自出门转告在下,言说南将军吩咐,叫我滚远一些。”
李副将哈哈一笑,竟然头一甩,望向远方,直接承认了,“不错,你倒是真的听话啊!”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闲人听着这张狂的笑声,俱都缩起脖子,颇为畏惧的样子。
反而是离得最近、直面李副将的郗老板面不改色。
李副将收回往远处看的眼睛,似乎也觉得没意思,只是干笑了几声,“郗老板啊郗老板,你说自己是一介小小茶商,那你就老老实实卖你的茶去,非要见我们将军做什么?”
郗老板微微一笑,“在下确实是仰慕南将军,从崖州跨海而来,颇为不易,就这么回去了,实在可惜。所以备了些薄礼,只求能见将军一面。”
“你这人,当真奇怪,好不容易从崖州那边陲之地出来,竟然不去京城那样的繁华之地,来我们河蛮这个边境小城!”
“欸,京城谁不想去呢?只是在下本钱少,只能挣些跑腿的辛苦钱了。”
郗老板看着清贵,无需为钱财这样的俗事烦扰的模样,说起生意经却也是头头是道。
“河蛮与兰纳、弥罗等南境六国阡陌交通,往来贸易繁忙,不说那些香料象牙等昂贵之物,单就弥罗国的蔗糖一物,便占据了我大蕲糖料的一半份额,如此豪富,怎会荒凉?若非此地重要,圣上又为何要派遣大将军驻守此地?”
“听闻南将军如今颇为困扰,不准任何人求见,又听闻购买了好些药材。我这里倒是有些药材,从一个叫白三爷的人手里买的,说不定会有些效果。”
李副将摆了摆手,似乎是觉得有些可笑,“你倒是有点本事,还找到了白老三。不过就算他骗了你多少钱,你也不能杀人泄愤吧!”
他猛地变了脸色,“杀了白老三还不够,又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手下!”
郗素之泰然自若,面对四品将军府的人,倒是不卑不亢。
“大人容禀,在下只是想做些生意罢了,哪里有杀人的胆子?白老三实实在在是被麻九杀死的,与在下无关啊!”
他指了指颜南星,“麻九杀了自己的主子,又逃到此地,被这位姑娘拦住,又转而挟持这位姑娘——”
他又指了指仍然惊魂未定的女班主,“我和这位蓝衣姑娘赶到时,麻九这厮已然气绝。”
贾班主声音都是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他不知道怎的摔了,然后就亮了,你们就进来了!”
颜南星在一旁连连点头。
“这位郗老板当时是和我一起跑过去的,我们两个掀开帷帐一看,这个人已经死了,所以,绝对不是他杀的人。”
郗素之点头,“此女子虽然的确颇为蹊跷,但命案却非她所为,还望将军明察。”
咦?他这是在帮自己说好话?还是在抹黑自己?
颜南星震惊了。
颜南星看着郗老板,莫名觉得哪里怪怪的。
仔细瞧去,他长这般英俊的模样,气度又很是不凡,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茶商?
等等,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最关键的是,对面这个就是李将军?
将军府的人?
哦豁,颜南星心中暗喜。
唱戏这一招真的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