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执疏却没急着递给小姑娘,而是先摸了摸她的手温,又试了试她的额头,确认没有人着凉,才把食盒递过去:“慢些吃,别噎着。”
“夫君,你好紧张喔,我没有事情的呀,这么热的天。”萧华昭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香甜的桂花味扑面而来,她夹起一块藕片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好吃!”
百里执疏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唇角不自觉上扬,萧华昭歪头看看他,夹起一块藕片递到他嘴边:“夫君也尝尝?”
“太甜了。”百里执疏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张口接了。
萧华昭笑眯眯地问:“甜吗?是不是夫君喜欢的甜度?”
百里执疏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低声道:“嗯,甜味刚刚好。”不知是说藕,还是说人。
萧华昭怀孕五个月时,肚子已经明显隆起,季云婵几乎是三天两头就往宸王府送补品,杨婉兮也时常带着各色小衣裳出宫来看她,最夸张的是百里兴安,前面萧华昭孕吐瞒的好,还是后面能吃能喝了,百里执疏才跟他们说了,百里兴安一听,直接派了太医院院正常住王府,生怕萧华昭有什么闪失,他这个弟弟到时候接受不了。
这日,温清棠正陪着萧华昭在王府的花园散步,远远就看见季鹤让扛着个古怪的木架走来。
“这是什么?”萧华昭好奇地问。
季鹤让得意地展示:“这是我找工匠特制的靠椅!小表婶以后坐着晒太阳,腰不会酸!”
萧华昭试了试,果然舒服得很,她刚要道谢,又见全贵儿领着几个小太监抬着个大箱子进来。
“王爷命人从江南运来的,”全贵儿笑道,“说是针绣阁的绸缎,王妃之前提过的,给孩子做小衣裳最好。”
萧华昭抚摸着柔软光滑的料子,开心极了,玉娘她们也过的好了,真好。
正说着,就看到百里执疏回来,见她坐在新椅子上,眉头一皱:“怎么坐在这儿?风大。”
萧华昭无奈:“夫君,这都快入夏了……”
百里执疏不管,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往屋里走,萧华昭惊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我自己能走!”
“石子路滑。”百里执疏言简意赅。
温清棠和季鹤让对视一眼,默契地别过头去——这场景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十月初
转眼萧华昭怀孕七个月,肚子已经比之前大了许多,小姑娘最近心情有些不好,总感觉自己变得不好看了,百里执疏怎么哄都不太见效,实在没办法,他又往他母后宫里跑了一趟。
这日季云婵亲自来王府,一进屋就拉着萧华昭的手不放:“昭昭跟娘亲回宫住吧,云昭殿那边都收拾好了。”
萧华昭还没说话,百里执疏就已经点头:“儿臣正有此意,就听母后的吧。”
萧华昭哭笑不得:“娘亲,我真的没事呀……是不是阿执又去烦您了呀,我真的没事的……”
“没有,不关他的事,宫里太医多,”季云婵不容拒绝地说,“生产时也方便,再说坐月子还是在宫里好,娘亲亲自照看你,执疏现在也忙的,肯定不能一直跟在你身边,所以还是回宫里的好。”
百里执疏在一旁帮腔:“昭昭,母后说得是,你住云昭殿我也放心。”
萧华昭看着这一唱一和的母子俩,只好乖乖点头,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自己这是第一次生孩子,大家都紧张得很;其实她高估了百里执疏,不管第几胎他都是这副德性。
搬回云昭殿那日,萧华昭看着熟悉的陈设,恍惚间像是回到了未出嫁的时候,只是殿内多了许多新添的物件,软榻上加厚了垫子,地上铺了防滑的绒毯,连屏风都换成了她最喜欢的玉兰花纹的。
“娘亲……”萧华昭眼眶发热。
季云婵拍拍她的手:“哎呦,哭什么?这都是娘亲答应过我们昭昭的啊,怎么都要当娘的人了,反倒是变得比以前爱哭了。”
“我才没有……”
“好,我们昭昭没有,来,跟娘亲去休息,让执疏先去忙。”
当晚,百里执疏在云昭殿陪她用完膳,本该去洗漱过来睡觉的人,却迟迟未动。
“夫君?怎么还不去沐浴更衣?”萧华昭疑惑地看着他。
百里执疏轻咳一声:“我,我这几日宿在偏殿。”
萧华昭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肯定是娘亲给他下了通牒,不允许他跟她同榻,怕他乱来;她心里暖融融的,但她不想离开他,是以故意委屈的说:“我知道宫里不比王府,娘亲看的紧,但是我不想你去偏殿睡好不好,我们都没有分开过的呀……”说着还掉了两滴眼泪。
百里执疏哪里见的了萧华昭哭,赶紧上前给人擦眼泪:“不哭不哭啊,我不去好不好?大不了明日被母后骂一顿就好了啊……”
萧华昭噗嗤一笑,扑进他怀里:“夫君最好了!”
百里执疏小心避开她的肚子,将人搂住:“当心自己的身体,注意点!”
住进云昭殿后,萧华昭的日子越发悠闲,每日睡到自然醒,用过早膳后陪季云婵说说话,午后小憩片刻,醒来时总能看见百里执疏坐在窗边批阅公文。
这日她午睡醒来,发现百里执疏不在,正要询问青竹,就感觉肚子里的小家伙狠狠踢了一脚。
“阿执!”她慌乱轻呼一声。
百里执疏几乎是瞬间从外间冲了进来:“怎么了?”
萧华昭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夫君快感受一下,刚刚孩子动了!”
掌心下的肚皮突然鼓起一个小包,又迅速消失。百里执疏僵在原地,素来沉稳的脸上罕见地露出几分无措,“他……刚刚在踢我?”他声音有些发紧,已经快三十年没感受到过了,上一次还是萧华昭怀瑾年的时候。
萧华昭笑得眉眼弯弯:“是啊,可有力气了,刚刚害得我都紧张了一下,肯定是个健壮的小家伙。”
百里执疏小心翼翼地俯身,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恰好孩子又动了一下,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真的……昭昭,他又在动了……”
萧华昭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脸:“夫君怎么傻乎乎的,怎么,夫君的梦里没有这一幕吗?”
百里执疏也不恼,握住她的手贴在唇边轻吻:“有,但总有些恍惚的,辛苦昭昭了。”
“不辛苦呀~夫君才辛苦,这段时间夫君都没休息好,大半年都瘦了许多。”
“这有什么,你好好的就行。”
御花园
霜降过后的御花园,金菊开得正盛,萧华昭扶着腰慢慢走在鹅卵石小径上,快八个月的孕肚已经高高的鼓起,在杏色绣缠枝纹的秋裳下隆起一道圆润的弧度。
“慢些走。”杨婉兮虚扶着她的手臂,指着不远处的听雨亭笑道,“咱们去那儿歇歇,正好能看见满池残荷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