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蘅居的东厢房内,唐望晴和无名的养伤生活逐渐步入正轨。何妈每天都会准时送来热腾腾的姜汤和药膳,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樟木的清气。唐望晴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菖蒲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心中虽然平静,但对尹泊明的担忧却始终如影随形。
“望晴,你在想什么?”无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温柔的关切。
唐望晴托腮:“没想什么,只是有些担心泊明。”
无名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心吧,唐二哥和太子都在努力找他,他一定会没事的。”
唐望晴点了点头,但眼神中依然带着一丝忧郁。无名看着她,心中一动,轻声说道:“望晴,等我们伤好了,一起去下游废弃渡口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唐望晴抬起头,惊喜道:“真的可以吗?”
无名颔首:“当然,只要你身体允许。”
话音落,就遭了唐望晴一记白眼:“应该是只要你的身体允许!”
她的伤只是皮外伤,可无名不同。
到了清蘅居,唐望晴给自己安排了两个任务,一是养伤,二便是研究无名体内的毒。她取无名的血做过实验,小白兔只沾了一滴就立刻暴毙,可谓是剧毒无比。而且她发现无名体内的两种毒,相生相克,像是被精心设计过,一种毒发作时,另一种毒会暂时被压制,但随后又会反噬得更加厉害。这种复杂的毒性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所以解药是一方面,如何解这毒,又是另一方面。
唐望晴都快将手中的医书都翻烂,还是毫无头绪,以至于每日都愁眉苦脸,瞧得无名心中涌起了无数的罪恶感。
“你又在研究我的血。”看着她右手边的盛着血的瓷碗,无名无奈,又有些担忧。
“我在研究怎么解毒。”唐望晴愤恨不已:“也不晓得是谁这么歹毒,对一个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无名垂眸盯着那碗黑中泛青的血,烛火在瓷面上摇晃,将血色映得如同凝固的墨。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或许……” 他喉间动了动,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施毒者本就没打算让我活过成年。”
唐望晴握着镊子的手猛地一颤,夹着的银针 “当啷” 掉进铜盆。她抬头望向无名,却见他正用指尖摩挲着腕间那道旧疤 —— 那是十二岁时他为逃脱杀手追捕,自断经脉留下的痕迹。
“可你偏要活下来。”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那些陈年旧伤都揉碎,“还活得比谁都要强。”
无名望着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忽然想起昨日深夜,他透过窗纸看见的剪影:她蜷在桌前,发间插着的玉簪不知何时歪了,案头堆着十几本翻烂的医书,指尖沾着墨渍,却还在草纸上写写画画。晨光爬上她睫毛时,她终于打了个盹,头歪在桌面上,手里还攥着半支断了的毛笔。
“望晴。” 他轻声唤她,抽回手替她理了理歪斜的发簪,“若实在解不开……”
“没有解不开的毒!” 她猛地打断他,抓起桌上的《毒经》哗啦翻到某页,“你看这记载,南疆有一种‘双生蛊’,以婴儿脐带为引,需用……” 话音突然哽在喉间,她盯着书中 “剜肉饲蛊” 的描述,指尖死死抠进纸页,“我就不信,这天下能有比人心更毒的东西。”
实在是找不到法子,她还可以找系统兑换解毒丹的配方!
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要把无名的毒给解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抚过她眼下的青黑,“我不阻止你,但你得注意休息,何事都要以自己的身体优先。”
唐望晴倔强地偏过头,却被无名用指腹轻轻扳了回来。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你这样,我就算服下解药,也会因为担心你而旧疾复发。”他半开玩笑地说道,试图缓解这紧绷的气氛。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在对上他眼底的关切时泄了气。炭火噼啪爆开,照亮了她眼底的血丝,也映出无名眉间的心疼。沉默片刻,她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我是个大夫,救死扶危是我的天职,但我也有不想救的人,不愿去救的人。可你不一样,无名哥哥,从我睁开眼后被你救了开始,我就把你的命看得格外重要!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你出事!”
无名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缓缓放松,他轻轻回抱住唐望晴,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低声说道:“我知道,望晴,我都知道。你对我而言,同样重要。”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唐望晴紧紧抱着他,仿佛这样就能将他所有的痛苦和毒性都吸走。她知道,无名的毒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那些年他所经历的苦难和折磨。
“我会找到解药的,无名哥哥。”唐望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不会放弃的。”
无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安慰道:“别急,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的话让唐望晴稍微安心了一些,她抬起头,看着无名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无名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我相信你。”
两人相视一笑,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温暖而宁静的氛围。唐望晴心中虽然依然担忧无名的病情,但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她也感到一丝安心。
午后,柳琳琅带了些物资到了清蘅居,同时还带来了城外的消息。
对上女儿巴巴的眼神,柳琳琅放下茶盏,轻笑道:“好了好了,你二哥昨夜传来了消息,他们已经摸到了那伙黑衣人的踪迹,泊明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他们会竭尽全力把那孩子救出来的。”
“真的!”唐望晴喜出望外,心情都明媚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轻雪也能放心不少。”她都无法想象尹轻雪这几日是怎么过的,怕是整日都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不过。”
她正高兴着,就听柳琳琅话音一转,眉宇间也染上了几分愁绪:“洪水虽已褪去,但家园却是实打实的被毁了,如今许多灾民还在幕天席地,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