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位,叶御史,既然你不知道咱大明要北方草原何用,不如就让皇爷爷派你亲去草原,一探究竟。以大人的能力,想是能够平衡好边境百姓和那些归顺大明的异族间的关系。
还有这位直言女童入学无用浪费资源的李大人,本王怎么听说,你昨日还在春风楼一掷千金,只为博花魁一笑,一亲芳泽呢。怎么今日听着,就穷的连供自家孙女读书的钱都出不起了?
还有这位……”
寸心的语气甚是平静,直接将方才弹劾反对她行为的一众官员挨个点杀,敲醒了他们沉睡的心灵,让他们认清了自己。
如那杨大人等贪污捞钱胆大包天连赈灾银也敢染指之流,几乎在被寸心弹劾指认的一瞬间,就吓得面无人色,两股战战。
在皇上的目光冷冷扫过来时,更是心慌腿软,险些就要瘫倒在地。强撑着摆出个跪地求饶乃至五体投地的姿势后,嘴巴开了又合,却是迟迟不敢出言诡辩。
没办法,这大郡主,啊不,是“燕王”,竟是连他们藏钱的具体位置都点出来了,这明显是有备而来啊!
再一想到早在几年前,这位就被圣上安插进了北镇抚司,没准他们上朝这会儿,那些个该死的锦衣卫,都已经在奉旨抄他们的家了,怕是圣上,也已经对具体情况心中有数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这种情况下,若是贸然矢口否认的话,没准会死的更惨!但若是直接求饶,怕也落不了好。
想当初太祖爷在世时,就对官员贪腐一事管控的十分严格,哪怕多拿个十几二十两,也会被太祖爷他老人家剥皮楦草,制成人皮灯笼。
偏偏咱大明朝的俸禄还较低,这京城居,大不易,不说那些个同僚间的人情往来,单单是买宅院安置家人的钱,他们当中,都有不少同僚负担不起,真的是囊中羞涩呀!
如今好不容易换了燕王上位,他们可不得趁机捞点油水嘛,不是他们想动那赈灾银子,实在是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由头了不是。再者,人家都拿,就你不拿的话,还想不想混了?你不拿,我不拿,丞相大人怎么拿?他们这心里,苦啊。
这时,那位被寸心点出来家中藏了二十箱赈灾银的杨大人,终于鼓起勇气,对着皇上朱棣痛哭流涕说道:“陛下,臣知罪!臣悔不该挪用那赈灾银,臣愧对陛下,愧对百姓,愧对大明啊!但那些银子,臣是一文钱也没敢花呀!没办法,臣年轻时家里穷,穷怕了呀,呜呜,陛下,求您再给臣一次机会吧!”
见这杨大人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全招了,还说出个穷怕了不敢花的理由,其他与他罪名差不多的大臣一边在心中暗骂这姓杨的真是废物,给钱都不敢花,留下那么一大堆证据,害得他们也被锦衣卫牵出萝卜带出泥,一边也忙不迭就想要开口告罪求饶。
虽说知道希望渺茫,但万一呢?能活着谁想死呢,尤其是那般痛苦的死法!想到太祖爷专门针对官员贪腐留下的严苛律法,不少大臣打了个激灵,汗流浃背。
奈何还不等他们出声,只见上首的皇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一队身穿飞鱼服腰挂绣春刀的锦衣卫瞬间从殿外鱼贯而入,有人抬腿,有人捂嘴,动作麻利,分工明确,眨眼间就将那些想要求饶的罪臣抬了下去,押入诏狱,等待审判。
至于那位狎妓的李大人,也是直接丢了头顶的乌纱帽,被逐出了皇宫,从此回家吃自己。
这还是因为这家伙平日里一掷千金时,花的都是李家祖辈打拼积攒下来的财富,这才免于一劫,不用像那杨大人一般锒铛入狱,牵连全家。
当然,有他这么个因狎妓失去乌纱帽的爹,他儿子往后再想参加科举入朝为官的话,是没戏了。
“开玩笑,这些家伙自己都是满头小辫子,把柄多到数不清,竟然也好意思弹劾你这位帝王“新宠”,啧啧。这小小京城中,可是没有秘密能逃过本座的神识。”混沌珠颇为得瑟地传音道。
这些个官员的小道消息,可大半都是它告诉寸心的,这小龙没它的话,是真不行。这个家没它没准得散呐!
寸心面色不变,心中却是因混沌珠的话有些想要无奈扶额:“珠珠,不要随便代入你看的那些话本用词啊,什么新宠旧宠心间宠的,我和皇爷爷之间,最多就是塑料祖孙情而已。”
“害,这可不是本座从话本里看的,是这朝中上下都这么想。人家皇帝可都将你封为燕王了,那可是人家还是潜龙时的封号,这不就是几乎明示,想要让你继承祖宗家业了嘛,看看你那位堂哥的小眼神,时不时瞥出来的眼刀子,都快要将你凌迟了。”
寸心闻言猛地侧头看向右后方,她那位险些成为皇太孙的堂哥,朱瞻基,也正冷眼盯着她的背影。
猝不及防之下,朱瞻基与寸心目光相对,瞬间想到他父王的叮嘱,入朝之后,不许他轻易招惹这位被皇爷爷破格封为藩王的堂妹。
再一想到方才被狼狈押出去的那些官员,其中也不乏有曾暗中向他和他父王示好,话里话外想要投靠他们父子,想搏个从龙之功的。
可惜,今日他们怕是都栽了,以他皇爷爷的性子,那些家伙不光结党贪腐,竟还敢动祸害百姓,层层盘剥赈灾银,遵太祖爷的祖训剥皮楦草都是轻的,怕是连他们的家人,也得受牵连,最轻也是个抄家流放,谁让他们的家人,也是既得利益者呢。
只是,他这堂妹知晓的,是不是太多了些,还是说,这锦衣卫的消息,本就是这般灵通?
或许,他也该向皇爷爷申请,进北镇抚司入职才是,手底下有人,才好调查二叔三叔还有这堂妹的背地里的小动作。
不过,想不到他今日第一次入朝,就见识到了他这堂妹的嚣张,三言两语就将那些弹劾她的大臣们打入了深渊,丝毫不顾忌什么平衡之术,也不怕这朝堂上陡然少了这么多大臣,会对皇爷爷处理朝政有什么影响。
哼,当初二叔三叔欺他父王仁善,设计陷害让他父王丢了太子之位,如今他长大了,也该想办法为他父王寻回场子了,最重要的是,他得向皇爷爷证明自己的能力,才好重回皇爷爷的心间宠地位!到时,他一定会弄清楚,他这堂妹身上的古怪之处!
想到此处,朱瞻基移开目光,又瞥到前方他父王朱高炽的宽厚背影,心中暗下决心。父王仁善,不忍伤手足亲情,一退再退,但他可不会像父王那般妇人之仁!
等下朝他就去找皇爷爷申请!这锦衣卫,三叔能当得,二叔家的堂妹也能当得,那他这姚师口中的好圣孙,也不会差!等他抓到这些觊觎皇爷爷位置的所谓家人的把柄,定不会手下留情!
朱瞻基不自觉地昂首挺胸,神情桀骜中透着自信。
若是寸心能够知晓这堂哥所想的话,保不齐会觉得,这家伙和混沌珠没准能有些共同语言,满脑子都是如何将别的“争宠”的人踢走,重新成为皇爷爷的“心尖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