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非常不巧的是在碰见荣妃以后。
想起这件事,平妃很是扼腕。
主要是荣妃……她来得实在是太不巧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在那个要命的当口来了!
若是荣妃再晚那么一盏茶,甚至半柱香的功夫……
只需要一点点时间!
她和章佳嫔说不定就能“恰好”与惠妃一行人“偶遇”!
然后,在那精心挑选的看似平平无奇,但实则暗藏玄机的湿滑小径上,足以将惠妃钉死在“谋害皇嗣”罪名上的惊天祸事,便能顺理成章地发生。
届时,人证、物证俱全,惠妃也将百口莫辩。
平妃实际上是做了两手准备的,就是为了防止出现什么突发事情。
若章佳嫔没那么快发动的话,就可以直接诬陷皇贵妃了。
但若章佳妃很快发动,惠妃便是平妃所挑选的第二个目标人物。
可这意外一个接着一个来,还不讲道理。
荣妃也就罢了,毕竟她们确实是没卡好时间。
但最让平妃百思不得其解,还甚至隐隐感到一丝不安的,是胤祥今日清晨那反常的阻拦。
胤祥那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虽非亲生,但母子情分一直维系得不错。
他向来懂事,对自己也颇为恭敬依赖。
可今日,他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宁愿接连顶撞章佳嫔和她,都不愿意让章佳嫔出门。
这绝非是一句“孩子闹脾气”能解释得通!
所以是谁?
是谁在胤祥的耳边,嚼了不该嚼的舌根?
是软弱的许嬷嬷,还是颇有几分手段的张佳嬷嬷嬷?
又或者是章佳嫔临了临了心软畏惧?
平妃不知道胤祥到底是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最好,他们养母子也平安相处下去。
但若是知道……那又知道多少呢?
他今日的阻拦,是出于对章佳嫔这个额娘的保护?
还是……对她这个养母的恐惧和抗拒?
胤祥是她专门为太子安排的帮手,未来的“贤王”。
现在绝不能让他对自己产生隔阂,让他对太子产生不满。
她必须尽快找机会,好好“安抚”胤祥,同时……也要仔细查查他身边的人了!
平妃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的寒光。
意外可以破坏一次计划,但绝不能动摇太子一派的根基。
胤祥,必须牢牢掌控在太子一派手中才行。
*
“生了!皇贵妃娘娘!章佳嫔娘娘生了!是位小格格!”一名浑身沾染血污、脸上带着像劫后余生一般激动的小宫女,踉跄着从弥漫着血腥气的产房内冲出来,扑倒在林玲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和狂喜。
林玲先是用绣帕遮鼻,试图掩盖住这浓厚的血腥气。
她微微侧头,不看向宫女,以免触及她身上的血迹。
虽然她现在不怎么晕血了,但看到血心里也不怎么舒服。
不过,生了?
她怎么都没听到孩子的哭声?
林玲她微微蹙眉,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关切道:“本宫……怎么未曾听见小格格的哭声?”
宫女脸上的喜色不禁僵了一瞬,随即连忙低头,恭敬地向林玲回禀道:“回禀娘娘,小格格……小格格许是在胎里憋久了,气息微弱。接生嬷嬷……嬷嬷轻轻拍了好几下,小格格才……才像小猫崽似的,嘤咛了两声。”
“嘤咛了两声……”林玲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后,便说道,“赶紧让嬷嬷让太医为小格格看看。”
“娘娘放心,待奴婢们为小格格收整好后,便会抱出来让太医为小格格诊断。”
林玲面上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语气温和地追问道:“那章佳嫔妹妹呢?她如何了?可还安好?”
“回娘娘,”宫女小心翼翼地说道,“接生嬷嬷刚将太医开的固本培元、补气止血的方子给章佳嫔娘娘喂下了。娘娘累极了,正闭目养神呢!”
林玲闻言自然而然地转向侍立在一旁、垂手肃立的太医们。
太医们察觉到林玲的注视,各个身体都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些,随即更加恭敬地低下头。
领头的太医往前迈了一步,对着林玲行礼后,声音平稳地说道:“启禀皇贵妃娘娘,章佳嫔娘娘此番生产,元气耗损过剧,精血两亏。臣等为章佳嫔娘娘开了固本止血的方子。喂下汤药后,若章佳嫔娘娘能安稳睡去,对恢复大有裨益。”
若不能,那他们也回天乏术。
章佳嫔娘娘本就身子不好,还早产,刚刚又转了胎位,几乎是个母子俱亡的局面。
但是太医们没想到章佳嫔娘娘意志如此坚韧,求生之念甚强,硬是一直强撑着一口气让小格格平安落地。
这真是让他们这些做太医的也松了口气。
“嗯,章佳嫔……”林玲正欲开口,准备吩咐太医务必精心照料章佳嫔和小格格。
突然产房内传来一声哭喊声。
“嬷嬷!血!止不住的血!”
“娘娘!娘娘!您醒醒!您别吓奴婢啊!”
“快!参汤!金针!”
林玲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这真是大起大落啊!
原以为章佳嫔和小格格母女平安,她可以圆满离去。
结果现在又出事了。
林玲霍然起身对太医问道:“怎么回事?这……章佳嫔怎么就出事了呢?”
太医们也傻眼了。
他们刚松一口气没多久,章佳嫔就出事了。
显然,他们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反应快的太医直接跪倒,然后砰砰朝林玲叩首道,“那方子确系固本止血之圣品……可……可这血崩之势……来势汹汹……非药石可逆……恐是……恐是血脱之症啊!”
其他反应慢的太医也纷纷跪倒,附和着说道:“是啊!娘娘……”
林玲厉声呵斥道:“你们都别跪着了,也别说了!赶快隔着屏风为章佳嫔看诊!”
“臣等遵命!”太医们赶紧爬起来。
林玲刚刚猛地站起,现在只觉得眼前发黑,铃铛及时搀扶住林玲,“娘娘!”
“本宫无事。”林玲微微摇了摇头。
但尽管说是这样说,她还是在铃铛的搀扶下缓缓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