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阳又看上了穗城南边的一块荒地。
车轮碾过穗城郊外的土路,停在一片荒地前。
陆青阳从吉普车上下来,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荒凉。
十二月的穗城不算冷,湿润的风里带着泥土气息。
他站在高处,目光扫过这片空地。
别看现在只是一片荒芜,以后这里可是地价最贵的地方。
陆青阳决定现在就买下来。
等他顺利交易完的那一天,看到大伙儿都在抢城东的一块地。
那块地只有荒地的四分之一,价格却是十万以上。
他不争不抢,只是待在一边看热闹。
旁边一个竞价的男人见他凑过来,问道:“怎么你也看上这地方了,这竞争对手可真是多啊。”
陆青阳摇摇头,“没有,你们竞争,我就是凑凑热闹。”
男人听到他的话,松了一口气:“哎,竞争太激烈了,价格再往上抬,那就不合算了,你不来蹚浑水倒是好事。”
陆青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已经买好了。”
男人闻言挑了挑眉,带着几分好奇凑近:“哦?动作这么快,买在哪儿了?”
陆青阳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取出地图,手指轻点在南边那片标着浅褐色的区域。
男人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扯,又赶紧抿住,但那笑意已经从眼尾溢了出来。
“这......南郊这块?”
他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讶异,“老弟,你这眼光......挺独特啊?”
他们的动静引来了旁边几个正在休息的竞标者。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探头看了看地图,忍不住摇头:“这地方前年我去看过,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全是泥塘和荒草。”
“何止是泥塘。”
另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插嘴,“距离城区太远了,这位同志,你买之前没去实地看过?”
陆青阳平静地折起地图:“看过了,正是看中了那里的发展潜力。”
这话引得周围一阵低笑。
中山装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带着几分怜悯:“年轻人有魄力是好事,但也不能乱来,你知道现在城东这块地为什么这么抢手吗?玩具厂下个月就动工,明年这个时候,这里就是寸土寸金。”
“可不是嘛。”戴眼镜的年轻人接过话头。
“你买的那片荒地,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也未必能开发到那里。这钱啊,怕是真要打水漂了。”
最先搭话的男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我还当是哪路高手,原来是个不懂行的。”
他转身对同伴说,“得,少了个竞争对手,咱们继续。”
众人散去时,还能听见零星的议论。
“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等着吧,过不了半年就该后悔了。”
“那片荒地要是能升值,我把名字倒着写。”
陆青阳也笑了笑,幸好这群人都看不上,所以他已经用底价拿下了,现在地只要放在那边,压根不用管。
办完事情之后,他便来到了新味居穗城分店。
这里和京城的相比,多了些当地的特色。
还未进门,蒸点心的热气便混着茶香扑面而来。
跑堂的伙计肩搭白毛巾,手提大铜壶,在密集的茶桌间灵活穿梭。二楼临窗的卡座,陆青阳点了壶陈年普洱。
跑堂的推着点心车过来,车上层层叠叠摆着小蒸笼。
他选了几样:虾饺晶莹剔透,薄如蝉翼的皮子里透出粉红的虾仁;烧卖顶着蟹籽,豉汁蒸凤爪色泽红亮,软糯脱骨。
还有一碟酥皮蛋挞,刚出炉的。
跑堂的又推来一车甜点。
他要了碗姜撞奶,嫩白的奶冻在青花瓷碗里颤巍巍的,用勺子轻碰,表面微微晃动,却不破裂。
姜汁的辛辣与牛奶的醇厚在舌尖交融,甜而不腻。
窗外,老城的骑楼下人来人往。
小贩推着车叫卖钵仔糕,浓郁的米香飘进茶楼。
这让他想起北京的驴打滚,同样是米制品,风味却如此不同。
他许久没有来,这里的一切管理得当,也不用他费什么心。
他招手又要了份双皮奶。
跑堂的端上来时特意说明:“这是用水牛奶做的,最是香滑。”
果然,表层奶皮皱皱的,入口却异常绵密,奶香浓郁得化不开。
他拈起一块马拉糕,金黄的糕体蓬松柔软,蜜糖的甜香在口中漫开。
这是按他特意寻来的老方子做的,比别家的更绵密些。
一吃口感,陆青阳却皱了皱眉头,叫住伙计,“这甜味太多了,倒是显得有些奇怪,以后少放点糖。”
伙计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恭敬地应了声。
很快,他又端来几道招牌菜:一碟豉油鸡,油亮亮的鸡皮泛着琥珀光泽;一碟白灼虾,虾身弯成优美的弧度;还有一碟清蒸鲈鱼,鱼身上铺着细细的姜丝葱丝。
陆青阳执起筷子,先尝了块豉油鸡。
鸡肉嫩滑,酱香浓郁,但他只吃了一块便放下筷子,对着侍立一旁的伙计轻声道:“火候稍过,鸡肉的汁水锁得不够。”
接着他夹起一只白灼虾,剥壳后蘸了蘸特制的酱汁,细细品味后说:“虾是新鲜的,但蘸料里姜茸磨得不够细,影响了口感。”
最后他的筷子伸向清蒸鲈鱼。
鱼眼凸出,说明火候恰好,但他只夹了一小块鱼腹肉,在汤汁里轻轻一蘸便送入口中。“蒸鱼的时间把握得不错,”
他点点头,却又补充道,“不过淋的豉油可以再淡一分,现在的味道略重,会掩盖鱼的鲜甜。”
他每道菜都只浅尝辄止,点评却精准得让伙计暗暗心惊。
邻桌一位老茶客好奇地望过来,显然从未见过如此挑剔的食客。
这时,跑堂的又送来一碟刚出锅的干炒牛河。
陆青阳夹起一筷,仔细观察着河粉的色泽,又轻轻嗅了嗅香气,这才送入口中。
“镬气很足,”他微微颔首,但随即又指出,“不过油稍多了些,吃完盘底见油,这就不够完美了。”
伙计站在一旁,脸上已经露出几分不知所措。
这时,大堂经理远远看见这边的动静,快步走来。
他先是瞪了伙计一眼,随即对着陆青阳恭敬地欠身:“先生指教的是,我们一定改进。”
陆青阳摆摆手,示意经理不必多礼。
“剩下的给我打包就行了,不要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