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律长老整个人瘫在地上,彻底失神。
那张因嫉妒与怨毒而扭曲的脸,此刻只剩下灰败的绝望。他望着那个手持圣剑,与道合一的青年,神魂都在颤栗。
可求生的本能,还是压倒了道心崩溃的绝望。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力竭地咆哮起来。
“就算你是正统又如何!老夫为圣地镇守刑律殿万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闻瑶圣人!此子心性残暴,滥杀无度!你不能让他杀我!”
他像一条溺水的野狗,试图用“功劳”与“规矩”这两根最后的稻草,来绑架那位圣地的守护者。
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闻道殿的方向。
一声轻叹,自殿内传出,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心间。
闻瑶圣人那平和无波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万古的疲惫。
“因果循环,自行了断吧。”
她闭上了双眼,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这一句话,不是审判,却比任何审判都更决绝。
她放弃了玄律,放弃了圣地万年不变的旧秩序,将所有的选择权,都交给了陈玄。
玄律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
陈玄嗤笑出声,那笑声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扎进玄律的心底。
“苦劳?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向前踏出一步,手中圣剑的黑白道韵随之流转,压得整片空间都为之凝固。
“你打压同门,堵死所有与你理念不合的声音。你固步自封,坐井观天,险些将太极宫唯一的希望,拒之门外,永世隔绝。”
陈玄的声音平淡,却字字诛心。
“我与你之间,从你对我动杀念的那一刻起,就只有‘不死不休’四个字。谈什么功劳?你也配?”
“不!你不能!”
玄律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他想逃,身体却被一股无形的大道之力死死钉在原地,连一根小指都动弹不得。
陈玄懒得再与他废话。
他只是抬起了手臂,手中那柄与他血脉相连的太极圣剑,随意地向前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没有法则崩碎的轰鸣。
只有一道细若发丝、由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交织而成的细线,在空中一闪而逝。
太极·湮灭。
那道细线,无声无息地掠过了玄律的身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定格。
玄律脸上那疯狂、不甘、恐惧的表情,彻底凝固。
下一息,他的身体,从被细线掠过的地方开始,没有化作飞灰,没有化作血雾,而是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紧接着,是他的元神,他存在于此方天地间的所有因果、气息、痕迹,都在那道黑白细线的无上伟力下,被从最根本的法则层面,彻底抹除。
虚无。
绝对的虚无。
仿佛玄律这个人,这万年来的一切,都只是一场从未发生过的幻梦。
这一剑,无声无息。
可带给所有人的震撼与恐惧,却远比任何毁天灭地的神通,要恐怖一万倍!
“噗通!”
“噗通!”
刑律殿前,那些追随玄律的保守派长老,再也支撑不住,一个接一个地瘫软在地,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连头都不敢抬。
他们引以为傲的修为,在那一剑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被软禁在洞府内的月无瑕,透过光幕看到这一幕,娇躯亦是控制不住地一颤。
她与身边的几位执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混杂着敬畏与庆幸的复杂神情。
这,就是陈玄如今的实力。
这,就是他所证的道。
一剑,可诛仙,更可诛心。
陈玄收剑而立,心念沉入圣剑之中。
元一道祖最后融入他体内的那股道韵,不仅让他修为再进一步,更带来了一段残缺却至关重要的信息。
“天外窃道者……”
他低声自语,一段段模糊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看”到了此界本源被一双双无形的大手撕裂、窃取的景象。
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气息线索,被他敏锐地捕捉到。
“这股气息……”
陈玄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想起来了。
当初在天元圣地,玄律长老用以构陷他的那枚“玉虚破魔令”上,就残留着这种冰冷、霸道,充满了审判意味的道韵。
“北境,玉虚圣地。”
他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目标。
就在此时,天地间风云突变!
一股霸道绝伦、冰冷无情、充满了至高审判意味的强大神念,毫无征兆地撕裂了中州祖域的虚空,如同天倾一般,悍然降临在天元圣地的上空!
整个圣地,在这股神念之下,瑟瑟发抖。
一个威严、宏大,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如九天惊雷,在整个中州祖域的上空轰然炸响,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生灵的耳中。
“天元圣地的道友,吾乃玉虚圣主。”
“你宗门之内,有大魔出世,引动禁忌之凶剑,致使天地异变。此乃大道不容,天地不允之绝世异数。”
“速速交出此魔与凶剑,由我玉虚圣地代天镇压,或可免去你天元圣地……宗门倾覆之祸!”
话音落下,天元圣地内,无论是幸存的长老,还是普通的弟子,无不骇然色变。
玉虚圣地!
与天元圣地并列三大圣地的存在,向来以霸道着称,自诩为“天道在世间的执鞭者”。
可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直接,如此蛮横,这已经不是质问,而是赤裸裸的威胁,是兵临城下的最后通牒!
一时间,人心惶惶。
然而,作为这一切风暴的中心,陈玄听完这番话,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冷,竟被一抹玩味的笑意所取代。
他,笑了。
“呵呵……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畅快。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他正愁没有理由去北境验证“窃道者”的线索,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把脖子伸了过来。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陈玄止住笑声,手持太极圣剑,抬头望向神念传来的遥远北方。
他催动了刚刚与自己融为一体的无极混元圣体,用同样响彻天地的声音,冰冷地回应道:
“藏头露尾的东西,也配言‘天’?”
“洗干净你的脖子,在你的玉虚宫里,等着。”
“三日之内,我,陈玄,亲自上门来取!”
一言出,天下皆惊。
陈玄收回了视线,不再理会那道因震怒而剧烈波动的神念。
他的剑,已然锁定了下一个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