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天光大亮,礼槿澜被营帐外的声音吵醒。
沈宴七在营帐外已经站了一个时辰,此时日光开始刺眼,只得硬着头皮出声。
“主子,时辰不早了,各将领已经在议事帐等着了。”
营帐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随后礼槿澜掀开帐帘走了出来。
她理了理衣襟,大步向着议事帐走。
“主子,可要用膳?”
“留着午膳一起吧!”
刚走进议事帐,再见满堂的人已经变了神色,见着她垂眉顺目的,站起身整齐的行礼。
“参见元帅!”
礼槿澜沉声,“不必多礼!”
走到沙盘前站定,顺带扫了眼按照顺序排列的新老将领,见着众人已经换上新军装,满意的点了点头。
“士兵们的冬装分发下去了吧!”
新上任的辎重监丞上前,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回禀元帅,全营士兵全部分发完毕。”
她点了点头。
“军粮不许克扣,不用担心不足,若是被我发现你们克扣士兵粮草,我让你们去北面山坡!”
辎重监丞身体不知觉的抖了抖,急忙称是。
她抬手示意退下,目光落在沙盘上。
双虎城如今已经攻下,但却不敢上前安营扎寨,再前往数十里全是沟壑嶙峋的山石,没有扎营的条件,并且被敌军围困的可能更大。
只能继续驻扎在龙脊关,待打下黑水城方可前进。
沈宴七将西戎狼旗插在黑水城位置,退到她身后。
李万山眯着眼,有意无意的打量礼槿澜神色,还是难掩心惊。
这礼家卧虎藏龙,没想到最年幼的子孙才是最厉害的角色,将眼底审视的目光掩住。
他眼尾扫了眼其他几个老将,几人心领神会,都想看看这新上任的帅元有何计谋。
礼槿澜手指敲击着沙盘边缘。
铁石关的位置,是位于两座城池之间的一处关口。
曾经元景的矿山,由于长年征战,废弃掉了开采。
两侧是陡峭的山崖,与右虎山,隔着狭窄的山谷。
“蛮夷此次元气大伤,还借着险要地势烧了山里的草木,我们若要强行通过定无遮挡,肯定会直接成为活靶子!”
“我倒真小看了赫图!”
这一话出,李万山咳嗽一声,掩住笑意,“如今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想当年我们这些老家伙只懂得蛮力,哪懂这些弯弯绕绕。”
赵破虏本想调侃一番,但扫了眼礼槿澜冷冽的下颌,想起那杀人不眨眼的武器,顺着她目光落在沙盘上。
“不知元帅可有良策。”
几个老将虽然已经认清事实,但心中多少还有些不服气。
若是提拔他们只是去填窟窿,那定会撂挑子不干。
新上任的将领如果愿意去送死他们管不着。
如今双虎关虽然拿下,但敢不敢驻兵却是另外一回事。
再向前一城池怕是难于登天。
如今只剩下一条蜿蜒的峡谷,两岸的树木被烧光,毫无遮挡,如此行军送死无疑。
此时,营帐中气氛有些凝固。
萧阙大步跨进营帐内,走到左上首,淡淡地瞥了礼槿澜一眼。
一众将领对着萧阙行礼。
萧阙淡漠的点头算是回礼。
“不必在意本王!”
礼槿澜突然抬头,目光扫过下方将领。
“有谁是曾经双虎城原驻将领,上前回话。”
一个右侧末尾的老者上前,灰白胡子的老将军满脸和蔼,“参见元帅!末将张起,曾经是铁石关守将。”
“张老将军上前回话,”
礼槿澜见到老者神采奕奕的模样,眼中划过一抹亮光。
这老家伙能成为新将领,才能定也不差。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双虎关与黑水城右侧,而那里就是铁石关。
正面突围是绝不可能了。
伤亡惨重不说,还会影响她刚到手的元帅之位。
张起愣了一下。
“不知元帅可有吩咐。”
说完,上前站在礼槿澜下方两步。
他这把年岁本就抱着试一试态度,去参与新将领考核,没成想新元帅的考核极其公正。
让他震惊的同时,也交出了忠诚。
如今近距离关注这年轻的元帅,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让他生出几抹忧愁,长成这样能打仗吗?
听军中士兵说新元帅力大无穷,一刀斩三将,没有亲眼所见,还是无法相信。
“矿山的驿道还能用吗?”
李万山淡然一笑,目光落在铁石关的小黑点上。
“元帅想从驿道行军恐怕不行,末将前几日派遣人去打探过情况,驿道仅能一人通过,大军行军是不可能的。况且只能到右虎山,要么从峡谷进入对面,要么从中间搭桥。”
礼槿澜点了点头,看向张起,“你是守将,应该了解此地的情况,矿洞还能用吗?”
张起垂首不敢看近前比女人还好看的帅元,望着沙盘正色道。
“矿山有一处废弃矿洞,可容纳三千人,若是元帅想要从此地行军,可提前驻扎,三千人上去估计要五六日。”
“李都督说的对,只能到右虎山,要么入峡谷,要么搭桥!”
礼槿澜微眯着眼,唇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沈宴七,汇报探查的情况。”
沈宴七上前两步,展开锦帛。
“主子,栈道只能容一人行走,属下已经在安排人清理,尽量缩短行军时间,属下已经测量过右虎山与对岸的距离,大约三里左右。”
众将领哗然,这家伙不会要搭桥吧!
如此冒险,也只能渡三千人,浪费时间不说,稍有不慎,坠入万丈深渊,若是被敌军斥候发现,照样死路一条。
“准备三千精兵,准备飞索,先准备着,找轻功绝佳的人先在平地上试试,若是没有,我亲自去!”
李万山微眯着眼,有些摸不透这小子。
但此时也别无他法,若是三千精兵能飞渡,给正面战场减少伤亡。
但若是这小子又死了,这刚整合的大军又会陷入混乱。
虽然不太服气这年纪轻轻的小子骑在他头上,但也不得不服这小子的手段。
“元帅不可胡来啊!”
“先备着吧!这只是谋划,找到更合适的计策更好!”
突然,营帐外一声急报响起。
礼槿澜蹙眉,确定没有听到鼓声警示。
斥候跪在议事帐外,大声喊道,“禀元帅,我们收到西戎人的信件,说信——要给新上任的元帅!”
礼槿澜眼眸微眯,唇角勾勒出一抹冷笑。
“拿进来!”
她没去找赫图,这家伙上赶着来激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