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岑早已预料到了阮流筝的答案,他没什么意外地笑了笑,继而启唇,眸色缓缓加深。
“既然事情都谈完了,那么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昨晚为什么要喝酒了?”
他懒懒地往身后的沙发上一趟,高大挺拔的身影瞬间陷入了柔软的沙发,深墨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阮流筝。
清隽的眉眼染上几分认真。
阮流筝知道自己的胃不好,所以平常的时候,她根本就不会碰酒精之类的刺激性东西。
她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但昨晚,她意气用事了。
她不顾自己的身体,喝了那么高浓度的酒,要不是这些日子谢青岑一直在用药膳的方式为她养胃,恐怕昨晚的她就要受一份罪了。
谢青岑轻轻撩起眼眸,深墨色的眸底略显幽深,菲薄的唇角渐渐抿起。
神色凝重。
周身的气势不易察觉地变了变,略有些压迫感。
阮流筝掌心发紧,心底不可控地产生几分紧张,她罕见地感受到了几分被长辈问候的紧迫感。
即使知道谢青岑是为她好,是关心她,但…
阮流筝头皮一麻,她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底的异样,嗓音带着自己没有察觉的轻颤。
“我只是一时想喝了。而且我的胃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偶尔放肆一两回,也是允许的。”
她淡笑一声,语调佯装轻松。
谢青岑神色不变,他眸色淡淡地扫了眼阮流筝,菲薄的唇角仍然紧紧绷起。
眼神晦暗辨不清情绪。
但阮流筝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他平静之下的怒气,她不自觉地放轻呼吸,眼睑微敛,咬唇说,“昨日是我母亲去世后,我第一次从除了我之外的人口中听见我母亲的名字…”
她语气稍稍停顿了下,深吸了一口气,“我很高兴,这个世上除了我之外,还有人能记得我母亲。”
阮流筝撩起眼眸,眸底隐隐泛起一抹水光,眼神却仍旧坚韧,倔强的不让眼泪溢出。
像是雨中的白玉兰,柔弱而顽强。
谢青岑心口一窒。
他喉间不自觉地发紧,深墨色的眼眸定定地望着阮流筝,眸底泛起点点心疼。
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头的不适,继而睁眼,抬手将阮流筝抱进怀里,眉眼柔软。
“怀念一个人有许多种方法,不一定依赖酒精,何况你的身体也不允许你如此做。”
谢青岑眼眸低垂,抱着阮流筝的手紧了紧,深墨色的眸底漾起一抹温柔。
声音清润,“但下不为例!”
……
下午,阮流筝准时地到达了索梵,她来到办公室,先是打开电脑,继而插上U盘,将昨日整理的名单发给了罗森特。
名单上都是她昨日参加画展时,记下的很有灵气的画家以及还没有步入社会的那些学习美术专业的学生。
温既明此次征稿是面向全社会的成年人,职业不限,所以倒是让阮流筝发现了许多别有新意的作品。
只可惜她仅仅能参加一天,不然也许能收获更多。
阮流筝微微仰靠在椅背上,指尖随意地转动着一支笔。
她想到昨日的画展,心底仍是觉得遗憾,不过温先生的画展哪怕是一天,也是值得的。
她也不能太过贪心。
阮流筝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心里默默说服了自己两句,然后拿起桌上的台式电话,拨通了助理安妮的电话。
今天早上没能出席会议,虽然不知道谢青岑用了什么借口给她请假,但会议的内容却是要了解一些。
毕竟事关索梵的发展,阮流筝丝毫不敢粗心大意。
过了没几分钟,安妮便抱着几份文件敲响了阮流筝办公室的门,她穿着标准的职业套装,白色的通勤衬衫搭配黑色的西装裙。
面料柔滑带着隐隐的垂感,显得气质优雅又不失干练。
一如她整个人一样,干脆利落中又透着女性独有的性感。
虽然有些近视,但她却没有选择戴着黑色的老气眼镜,而是选择了浅色系的美瞳。
符合她这个年纪爱美的特性,很有时尚感。
阮流筝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望着眼前缓缓走近的安妮,清冷的眼眸掠过一抹满意。
不仅是安妮的工作态度,还是她对这个行业的敏锐嗅觉,都令人无可挑剔。
等她在阮流筝面前站定,阮流筝才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她端正姿势,眉眼清冷。
“安妮,将今天早上的会议资料整理一份,待会发给我。”
安妮点头,她笑着把手中的文件递给阮流筝,嗓音清脆中含着一抹恭谨,“我已经整理好了。阮总监,请你过目!”
一起工作了这么久,安妮对阮流筝的脾气也略知一二,所以在接到阮流筝电话的时候,她便猜到了阮流筝的目的。
不用阮流筝交代,她就直接将早上的会议资料带了过来。
安妮礼貌地把文件交给阮流筝,然后她就静静地站在原地,尽职尽责地为阮流筝复述文件上无法表达的内容。
阮流筝一边听一边翻开文件,一目十行地浏览上面的内容。
突然,她眉心轻轻蹙起,目光定定地落在了文件上的某项内容上,她撩起眼眸,“瀚飞集团的招标?”
“我记得瀚飞集团应该与咱们索梵的业务没有挂钩的地方,这项决议是怎么回事?”
阮流筝把文件摊开放在办公桌上,葱白似的指尖轻轻点着上面的内容,秀丽的眉心越拧越紧。
眸底泛起一抹疑惑。
安妮闻言,汇报的动作一顿,她垂眸,顺着阮流筝的视线望去,微微停顿了下。
继而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启唇说,“瀚飞的业务确实和咱们公司不挂钩,但是瀚飞最近刚刚公布了一声明,向业内的所有艺术设计公司招标,来征集他们的新项目的宣传海报。”
阮流筝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撩起眼眸看向安妮,皱眉道,“但是这与索梵有什么关系?如今是互联网时代,他们还是走在前沿的公司,他们的项目宣传应该不需要涉及艺术吧?”
安妮抿了抿唇,她掏出手机,目的性明确地翻出一则公告消息,拿给阮流筝看。
她解释说,“如果真的按照瀚飞往年的标准,他们的项目宣传确实与索梵没有关系,但是这次,他们明确表示,要摒弃过去的陈旧创意,全面创新。”
“所以他们是想用手动绘画来进行根本上的创新?”
阮流筝看完手机上面的消息,她一下子捕捉到了安妮话中的重点,抬眸说,“罗总参与招标,是通过瀚飞的影响力来宣传我们索梵的名声,进而提升索梵在业内的位置?”
安妮点头,“是的,而且罗总在会议上宣布,此事完全交由你负责,三天后咱们设计部必须要拿出一个能令所有人都眼前一亮的方案。”
她越说话音越小,说到最后竟隐隐有些不敢看阮流筝的脸色了。
因为瀚飞集团的招标可是出了名的严格,而且此次是面向所有的艺术设计以及与美术相关联的公司进行招标,相当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三天拿出一个完美的且挑不出错处的方案,无论如何都太难了。
罗总,明显就是在难为阮流筝。
而楼上的罗森特似是听见了安妮的心声,就在她抬头的瞬间,阮流筝的电脑发出了一道接收消息的声音。
阮流筝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她眸色淡淡地看向办公桌上的电脑,清丽的眉眼间一片平静。
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变化。
她面无表情地点开消息框,打开罗森特发来的文件。
看见上面内容的瞬间,阮流筝脸上的表情终于控制不住了。
她默默地捏紧鼠标,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清冷的眼眸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电脑,辐射的蓝光投射在她清尘脱俗的面容上,显出一抹微微的冷光。
静默良久,阮流筝从淡淡地收回视线,她起身,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的文件,继而抬眸,简单地交代了安妮两句。
步伐略显急促地离开了办公室。
……
阮流筝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罗森特的办公室,面无表情地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白皙如玉的面容上隐含一股薄怒。
不等罗森特同意,她便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径直地走到罗森特的办公桌前,面色紧绷。
清冷的眼眸略显凌厉。
她启唇,嗓音微凉,“三天时间太短了。”
没有任何的铺垫,阮流筝直接的说出了目的,清丽的眉眼染着几分冰冷。
罗森特微微一笑,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蓝色的眼眸中隐隐掠过一抹白芒。
他开口,语气温和,“我相信你,而且我会给你批三天的假期,让你充分地发挥自己的天赋。”
“但时间不能推迟,因为三天后就是瀚飞集团会举办一场私下的宴会,我们必须在那天敲定最终方案。”
阮流筝蹙眉,“你想事先联系瀚飞的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