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纪承轩的婚姻,沉重而压抑。
秦兰秋,也只有秦兰秋,才是楚霜棠灰暗人生的救赎!
……
秦兰秋是她好姐妹秦淑萱的亲弟弟。
楚霜棠和秦兰秋,是在她女扮男装、去教坊司探访秦淑萱时认识的。
秦兰秋和“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废物纪承轩不同。他的命很苦,但他身上的可贵品质是那样的耀眼。纪承轩和他相比,连他的小拇指都不如。
尽管因为家中惊变,秦兰秋沦落到了教坊司,却依旧那样努力,那样坚强。如同一朵从泥潭中长出、迎风茁壮生长的小白花。
哪怕残酷的生活让他脸上满是破碎感,但他的乐观和开朗,那副努力过好每一天的茁壮,彻底俘虏了楚霜棠空虚寂寞的心。
……
更何况,在某次来教坊司探访姐妹时,楚霜棠误服了不知名歹人留下的、含有合欢散的毒酒,又被几个醉醺醺的客人盯上,险些因为惊怒交加,气血逆行而死。
若不是秦兰秋及时出手,支走了那几个客人,又摈弃清白,舍身相救,她不是失去贞洁、就是会香消玉殒!
……
那一夜云雨之后,秦兰秋哭成了泪人。
“欲一死以全姐姐清白”的高洁傲岸,让楚霜棠的心被他彻底打动。
也是从那天起,楚霜棠才明白:自己欠秦兰秋这个弟弟的恩情,一辈子都还不完!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
……
那之后,楚霜棠越发频繁地去看望秦兰秋,和他相会;并在一次次坦诚沟通中,逐渐了解到闺蜜的这个弟弟,和自己是多么的灵魂契合:
他和自己默契天成;他懂自己的喜怒哀乐;明白如何“急自己所急,想自己所想”;他的安慰永远都能落在她的心巴上……
那种感觉,是木头一般的纪承轩无法给她的。
……
在那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
秦淑萱身染恶疾暴毙、临终前将秦兰秋托付给自己……
秦兰秋在教坊司遭受客人纠缠,自己冲冠一怒,暴露女扮男装的真相。于是她干脆以镇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将那几个登徒子持剑砍杀……
父母因为她“血染中都为蓝颜”的爆发而被活活气死,自己机缘巧合,“夺情”承袭了镇国公爵位……
最后为了更好地保护秦兰秋弟弟,她一不做二不休,将他安排进了镇魔司,并让当时已经成为自己夫君的纪承轩,对他照拂一二
……
那时,她对于纪承轩的恨意,已经在生活中被逐渐磨平。虽然她不喜欢自己给纪承轩生的那两个孩子,但也逐渐接受了他们的存在。
而秦兰秋乖巧听话,从来不争不抢,默默填补着纪承轩无法涉足的空白,让楚霜棠头一次感受到生活的幸福。
两个男人,她都想要!
……
可惜好景不长!
纪承轩似乎感受到了秦兰秋这个弟弟,和她关系的不一般,总是喜欢欺负他:
在镇魔司那边不是找理由刺激本就敏感脆弱的兰秋,要么就是故意推搡他,害得他受伤后流血不止,在她怀中哭成泪人。
眼看镇魔司考评临近,楚霜棠断定纪承轩会给秦兰秋弟弟穿小鞋,影响他的前途。于是,楚霜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动用自家香火情,给他纪家做了个小小的局。然后,她还给了纪承轩一些不痛不痒的小小教训,把他从秦兰秋前面“挪”了开来。
……
人家兰秋弟弟跟着自己,也不求个名分,已经很委屈他了。只要纪承轩懂得如何善待兰秋弟弟,自己也不是什么无情的人,自然会把他从水牢里放出来。
……
只恨那纪承轩竟然狼心狗肺,不懂得她一片苦心。就算他残废了,就算他家破人亡,有镇国公府在,有她楚霜棠在,他日后还能被亏待了不成?
可他竟然串通自己的贱人妹妹,拐带两个儿子,逃出中都。害得兰秋弟弟一时想不开,竟被活活怄死!更害得她肚里的宝宝,一出生就没有了父亲!
这份恨意,让她将对狗男人纪承轩和贱人妹妹楚月槐的追杀令,整整持续了近二十年,至今都是镇魔司的头等要务……
………………
…………
……
“好辞儿,你平日太过乖顺善良,从未见识过人心的险恶……
而纪安、纪宁,他们虽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可毕竟在外面野了多年,满满一身坏毛病,想想都令人胆寒!
你若是真的和他们有了什么龃龉,可千万要小心,别一个人撑着啊……”
儿子大了,脾气见长,楚霜棠是真不敢过多干涉他的事业。
因此,哪怕心中隐约有了猜测——楚砚辞这几日的行动,或许和那对不孝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她每次想要试探一二,迎上儿子那阴狠怨毒的目光,都会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如今能做的,似乎也只有为楚砚辞默默祈祷了……
……
“神佛在上,保佑我儿楚砚辞平安。如意顺遂,万事皆允!
保佑他早日凯旋,不受一切奸人小人所碍……”
月光下,女人的祷告是如此的虔诚。
慈母为孝子祈福。亲情的柔辉,永远都是那样暖人心脾。
只是,一声不合时宜的嗤笑打断了她:
“狗屁的凯旋,别做梦了!
你的宝贝好辞儿,已经被两个‘满满一身坏毛病’的奸人小人给宰咯!”
……
楚霜棠猛然一惊,睁大了眼睛循声望去。
只见两个形貌相同的青年从黑暗中一步步走出。
左边的那个白衣胜雪,在月光的映照下如同谪仙般超凡出尘。
右边的那个一袭青衣,双目炯炯有神,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温暖人心。
只是不知为何,楚霜棠似乎从他的笑容里,读出了一抹嘲讽。
……
“你,你们是……?”
一股本能的亲近感,自楚霜棠心底泛起,她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但随即,彻骨的冰寒让她汗毛倒竖,眼中满是“仿佛看到妖邪”一般的战栗!
那两个青年,有几分像自己,又有几分神似当年的纪承轩!
……
“你们……你们是,安儿?宁儿?”
到底是身居高位多年的老国公娘娘了,楚霜棠心思电转,很快就确定了此刻最好的应对策略。
她强忍心底的不祥预感,挤出了一个尽可能温柔的微笑,向着两个青年问道。声音中满是温柔。
……
纪安的回应冰冷疏离。
经过一路深思,他觉得对待楚霜棠,用这种态度是最合适的:
“我们非但没有如你所愿,在你针对父亲、母亲的追杀中‘自生自灭’,此刻还来到了你面前。
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楚霜棠神色一滞,随即勉强笑道:
“你是安儿,还是宁儿?别胡乱揣测了!
既然来到这里,你们肯定已经知道,我才是你们的娘亲。楚月槐那个贱人,是把你们从娘亲身边抢走,害咱们骨肉分离的坏人啊!
儿子们回到娘身边,娘亲怎么会失望呢……?毕竟,你们可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呵呵……”
……
纪宁哂然一笑,猛地一个瞬身来到了楚霜棠面前,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气势如虹!
啪!!!
洪亮的耳光打破了夜的宁静。
这手“伪人世界中,最为礼貌的开场社交礼仪”,便是纪宁给眼前【反派之眼】中由红转黑的毒妇的真诚问候!
……
楚霜棠惨叫着,原位转体两周半才跌倒在地,捂着瞬间就高高肿起的脸颊,震惊得说不出话。
“我和哥哥,只认已故的楚家二小姐楚月槐是娘亲。
你又是哪来的野狗,见人就乱认儿子!?
你配么?”
于荒村中复苏的记忆,在大善人脑海中闪回:
“去,往后山跑!带着妹妹,继续跑!不许回头!”——那是楚月槐给自己留下的遗言。
落在纪宁额头上的吻,余温尚存,萦绕着恩重如山的母爱;将自己和妹妹推入草丛后,那视死如归的决然,是她用生命为自己铺就活路的勇气礼赞……
曾经画面依稀可见,映衬得此刻楚霜棠和母亲有几分相似的容貌,丑陋得有些扎眼。
纪宁只觉得一股“生理厌恶所引发”的呕吐冲动袭来,差点让他吐了楚霜棠一脸,白白浪费下午白月玲为兄弟二人备好的佳肴……
……
大善人爽朗地笑了。
他的大脑告诉腿:你站久了,有点麻了!该活动活动!
腿说:脑哥说得对!我也觉得我麻了!得活动活动!
……
于是,纪宁闪电般提膝、弹腿。脚尖狠狠踹在楚霜棠下颚之上!
咔嚓!
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带着一声凄惨的闷哼,楚霜棠直接被踹得连翻十几个跟头,直到撞在院落周围的石台边缘才停下!
……
刚开始时,纪宁其实是想多和楚霜棠说几句废话的。
甚至他还想在楚霜棠面前,戳破“她儿子楚砚辞,就是秦兰秋夺舍”、“她一辈子的真爱,都是狗屁不如的恶臭闹剧”这类真相。
但刚刚的心绪触动,让纪宁改变了主意——后悔之类的环节,可以稍微往后推一推。
现在,大善人他只想行善积德!
……
“给!这坨东西,就是你给老杂种生得小杂种!
他能力不足,装逼不成被反杀。但我们给你把他带回来了!给我接好了!”
说完,他直接将一直揪着头发、提在手中的楚砚辞那死不瞑目的焦黑上半截身体,扔在了楚霜棠怀中。
后者一愣,随即哇哇乱叫着,眼泪决堤!浑身颤抖地抱着黑炭团,楚霜棠因为下颚碎裂而口不能言,但她看向纪宁的目光,却由震惊和悲伤,转为了带着刻骨憎恨的杀机!
……
来自“欲杀自己而后快”的死敌之恨,只会给纪宁带来快乐。
来而不往非礼也。纪宁跨步上前,伸手就捏住了楚霜棠的左臂:
“为了父亲纪承轩!”
咔嚓!!!
五指合拢,楚霜棠的胳膊瞬间被重新塑形!
“呜……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镇国公府,粉碎了夜的宁静。
……
接着,纪宁则捏住了楚霜棠的右臂:
“为了母亲楚月槐!”
咔嚓!!!
“啊啊啊啊……!!!”
另一只胳膊,也顷刻被炼化成了鱿鱼须。
……
“为了小妹纪雨蝶!”
这次被大善人盯上的,是楚霜棠的右腿!
咔嚓!!!
腿骨碎裂,弯折。
“呜……”
这一次,楚霜棠已经连惨叫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整个人痛得如同落水一般,汗流浃背,五官扭曲狰狞。
……
“为了纪家满门!为了小溪村死难者!”
做事要做全套。实在是楚霜棠没有五肢,最后一肢改造时,他只能合并同类项了。
咔嚓!!!
四肢全部鱿鱼化,纪宁给自己的“有始有终”点了个赞。
……
做完一切,大善人只觉得念头通达,随即便对身后的哥哥道:
“哥,接下来的,靠你了!”
“好的!”
纪安跨步上前,掏出古朴的黑色铃铛,以真元将其催动!
……
叮铃铃……!
铃声响起,本就已经在昏迷边缘的楚霜棠猛然一颤,随即白眼一翻,呼吸骤停,整个人不再挣扎,迅速凉了下去……
受尽折磨,她终于迎来了漫长和酣畅的沉睡。
而这,只是今夜中都纷乱中的一角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