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泰同山,并不是纪宁突然来了“想吃烧烤野味”的恶趣味。
一方面,之前和楚砚辞多次交锋,基本可以确定:
对方很多攻杀手段,都和楚家楮墨术有关。尤其是小溪村的【楮墨乾坤】里的一场恶战,让纪宁明白,这些玩意儿虽然猎奇,用好了战斗力也的确不错,但是火抗低得很。
与其等着和楚砚辞废话一番,然后让他控制纸人们进入战斗状态,找自己麻烦,不如“先手发难,一把火将这些鬼东西烧掉”来得好。
另一方面,【反派之眼】全功率一扫,发现漫山遍野全是红黑色目标。由此可见,就算这泰同寺里有鹿人,也不是什么正经鹿人——都没见过自己,就心怀杀机。大善人也不介意教他们“如何心怀善念,与人方便”。学费也不贵,一条命而已……
……
无人机驱赶着纸人们,也用火线形成了泰同山的封锁圈。随着火势蔓延,山体表层的空气被加热到了四百余度的高温,而树冠以上更是超越千度。
白月玲每隔一段时间,便用【避火咒】【冰清咒】为己方三人保持火场中的行动能力。但那些纸人可没有这么奢华的待遇。本就是术法制造出的消耗品的它们,纷纷带着绝望的尖叫和哭喊,融毁于灼浪翻涌的火海……
于此,这个楚砚辞预选的战场,被“毫无回合制精神”的大善人,翻转成了“楮墨术被严重削弱”的凶地。
很快,三人来到山巅,见证了楚砚辞“装逼打脸未遂反被叉”的狼狈。
………………
…………
……
刚刚的“见面礼”显然出乎了楚砚辞的预料。匆匆撑起的防御法诀,也只是让他的衣裳在剧烈的爆炸中没有被完全烧毁,身体上更是留下了斑驳的灼伤,不少地方都血肉模糊。
好不容易在秘药滋养下重生的五肢中的两者,更是第三次被崩碎,那种痛苦中夹杂着极致羞辱的折磨,让楚砚辞眼中满是恨意,面目狰狞。
但他还活着,这就让纪宁很不爽!
……
“住……住手!”
叮当!!!
两把飞梭猛然向他刺去,那便是纪宁的态度。
只是,飞梭的尖端在贴近楚砚辞身体周围时,被看不见的屏障所阻拦,空间也泛起了层层叠叠荡漾开的金色波纹。
……
“我叫你住手,住手啊!”
楚砚辞见纪宁二话不说就要戳死他,尽管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对敌准备,并在被偷袭后,将防御完全展开。但大善人那完全不讲道理、更不打折扣的必杀之心,还是让他感到阵阵胆寒:
他明明准备“先礼后兵”,甚至连压箱底的禁术【楮墨镇杀祭】,都已经蓄势待发了。
结果纪宁仿佛未卜先知,起手就是放火烧山。若不是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投入了太多的资源,放弃开发的话,造成的损失几百甚至上千年都补不回来,他是真的不想和眼前的疯子继续纠缠了!
……
叮当!!!
被无形壁障弹飞的合金飞梭似是不甘心一般,借着无形的强大牵引力,在空中疾行半周后,再一次狠狠戳向了楚砚辞。
这一次,依旧被他身前的无形力场阻挡,飞梭的双刃甚至因为剧烈的碰撞和摩擦而火星四溅,发出令人牙酸的切割声。
“够了!真的够了!你是野人么!?为什么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我做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我也是为了正义,为了诸天万界的美好而战啊!!!”
独自面对两个剑仙(以及他们身后上buff的小挂件),楚砚辞终于爆发出了他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一种品质——执着!
为了不让这次的布局血本无归,自知避无可避的三爷,终于还是选择了自爆底牌。
……
此刻,小奶狗身上的楚楚可怜尽褪,愤怒的质问中带着无尽的委屈:
“纪宁!我问你,自从云河府狮子楼那次冲突,我可有再主动找过你麻烦,哪怕一次么!?
你……屡次三番侮辱我是伪人!如此奇耻大辱,我都忍下了……
甚至!为了展示善意,避免此世的漆黑裂隙被可能的战斗波及,我把会面地点,选在了如此偏僻的泰同山!
我已经表现得足够真诚了,你还想怎么样!?”
楚砚辞声泪俱下,眼中尽是悲愤:
“自你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已然将你,将江芷蘅、江玉舟母子,剔除出了我的剧本!不信你回去问问江芷蘅,你离家这些日子,可曾有过官府或者镇魔司的人上门为难她!?
对你,我问心无愧!只求和你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化解我们之间不必要的恩怨!
可你是怎么做的!?我在小溪村的布局,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一把火就全烧没了!你可知道,那个场景还涉及我十几个精心铺设的剧情模板么!?
还有玄清宗!我花了一百多年才好不容易将其掌控,被你几张破纸就把根子都挖没了!
你就不知道‘破坏比建设容易百倍’这个道理吗!?那些都是我的心血啊,你这个灭绝人性破坏狂!!!”
“……!?”
为了避免被敌人抓了信息差而给团队内部造成隔阂,纪宁在路上已经给哥哥和准嫂子最大限度地科普了关于伪人、模版、剧情之类的问题。
(毕竟他俩也是当事人,知道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东西的真相是什么,对协同行动有利无害)
因此,本就道心坚定的纪安,和心灵通透的白月玲,完全没有被楚砚辞的话术所动容。
倒是大善人的乐子人底色被激发了出来。如此清丽脱俗的倒打一耙,他已经很多个世界没见过了。
所以他一边召唤出更多浮空的合金飞梭和漆黑唐刀,一边似笑非笑盯着楚砚辞,想看他还能整出什么好活来。
……
好在楚砚辞也没让纪宁失望。
他自以为捕捉到了纪宁态度的松动,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些对着他虎视眈眈的悬浮兵器。
酝酿片刻后,他疾言厉色,真情流露,誓要用最尖锐的事实,来戳痛纪宁的肺管子:
“纪宁,你自己回想一下!这一路,我可曾主动挑衅你半分!?还不全是你对我穷追猛打,苦苦相逼!
都是行走于诸天万界的伪人猎手,消灭污染的清道夫,你我本是同类啊!你这样对我赶尽杀绝,良心真的不会痛么!?”
“噗嗤……!”
眼见楚砚辞的哭诉是那样的义正言辞,天大的滑稽终于还是洞穿了纪宁的幽默感防线。他实在没忍住,当场笑出了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