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为夫人,侯爷不会有事,老夫人就不会因为侯爷伤心伤神。夫人,你若真为老夫人和侯爷好,还不如去祠堂跪着忏悔,请求列祖列宗宽恕你的罪责,保佑侯爷和老夫人!”
李嬷嬷越说越得劲,仗着老夫人和侯爷如今都在,大有将之前的耻辱讨回来。
但这些陈词滥调,姜无言已经听过太多太多遍了。
显然,上次给李嬷嬷的教训,她已经忘了。
“侯爷是顶撞了太子,才让太子责罚的,而你们却觉得,这是因为我克了侯爷?太子的威严,竟是我操控的不成?李嬷嬷,你说这话,是要侯府满门因为你送葬吗?”
姜无言的音量不大,神色也称不上激动高昂,可她的话,仿佛染上了太子的威势,震得李嬷嬷心头震颤。
她分明是因为看不见,所以眼帘微垂,却像在藐视着这对老主仆。
扯上太子,老夫人也有些怕,她在后面推了下李嬷嬷,李嬷嬷不得不梗着脖子:“你、你别在这危言耸听,太子殿下那般尊贵的人,怎会与侯爷计较,就是你……”
“那便和离吧。”
姜无言无趣地丢下这淡淡的一句话。
“和离便和……什么?”
老夫人话到一半怔住,贺云轩更是再次睁开了眼睛,怒瞪着姜无言,原是趴着的他,愣是撑起了上身:“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我说,和离。”姜无言无视贺云轩的凶意,冷淡地重复了一遍,“既然,你们觉得我克了贺府,让你们这不行那不对的,那我走,你们不用担心受怕,我也解脱,对大家都好。”
“不可能!”
贺云轩抢在老夫人前吼道:“姜无言你少在这跟我玩这种把戏!”
“就、就是!”老夫人应和道,“你哪舍得侯夫人的身份,说来吓唬我们的?我告诉你,就算你要滚,那也是我儿休了你,不可能和离!”
“娘!”贺云轩低声喊了他娘一声……他不想和离,也没有想休妻。
“哈?”姜无言实在忍不住嘲讽地笑了一声。
“你以为,一个侯夫人我真稀罕?就你们这样……连太子都敢非议,甚至……”她轻嗤地暗示贺云轩跟姜欢的事。
“我告诉你们,现在不是你们想不想赶我走,是我,不想留在这里,哪天被你们连累了。”
“还有。”她腰板笔直,绝不让自己的气势输给在场的所有人,“我爹,是当朝丞相,我妹妹……即将是太子妃,不和离?休妻?你们敢吗?”
不管她跟姜谦明、姜欢的关系如何,他们的血缘改变不了,更不会妨碍她把他们拉出来当盾牌。
她以前不发威,都可着她欺负,可姜谦明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女儿被休弃的。
他可是丞相!
官职比贺云轩都大!
“你、你……”老夫人气得不行,感觉自己被对方踩着脑袋蹦跶,很没面子,特别想找回场子,又说不出可以回怼的话。
她再次推了推李嬷嬷,示意李嬷嬷赶紧收拾姜无言这贱蹄子,可李嬷嬷这会有点悚姜无言,且她还有点脑子,知道这会不好反驳姜无言,只能反过来劝老夫人:“老夫人,她就算是、是那玉帝如来的,也是你的儿媳妇……所以咱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
老夫人:“……”
说、是得好像没错,可她怎么感觉怪怪的?
姜无言索然无味地扯了下嘴角,她当然知道,不可能她说一句和离,就真的能和离的,所以今天就是说出来过个嘴瘾,给他们心里埋颗种子罢了,不指望“愿望成真”。
说已经说了,既没有后果,她就懒得再跟他们扯,浪费时间:“这里看来没我什么事,那我便先告辞了,省得侯爷休息不好,都要怪我在这不吉利。”
她既工整又敷衍地行了礼,转身便走。
贺云轩一下子坐起来:“站住,你……哼……”
他痛得闷哼一声,又趴了回去。
背臀上的伤跟活活撕裂一样,那疼痛或许不会致命,但足够折磨人。
这样一来,贺云轩就没法阻止姜无言离开,只能嘴上喊着,试图以此来阻止姜无言。
可姜无言根本不怕他,别说回头了,脚步连停都没停,回应他的,只有盲杖点地的“笃笃”声。
“我警告你姜无言,你这些把戏对本侯无用,你且等本侯伤好了……”
在他喊话间,姜无言已经出了门,不见人影了,贺云轩抓起床上的枕头就砸了出去。
他随即看着一屋仆人,狂怒:“一群废物,不知道拦着夫人,去给本侯把她抓回来,本侯没让她走,她就不准走!”
老夫人呐呐着:“她要走就走嘛……”省得在这克他们,不是挺好的吗,反正左右也还在府里啊。
贺云轩瞪着他娘,手指着她:“你、你……”
他急火攻心,伤口一阵痛过一阵,最后眼前一黑,直接厥过去了。
姜无言这边,刚走出没多久,就被几名仆人追了上来。
得知他们要将自己“抓”回去,姜无言冷讽地抬了抬眉头。
贺云轩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给予她这个妻子一丝尊重。
之前贺府的仆人为何敢骑到一个主母头上撒野?因为作为主君的贺云轩,自己都没给予妻子该有的脸面。
一个主母,真被仆人这么抓回去,她还算什么主母。
“青兰,”姜无言轻声唤着,“把他们都打回去。”
贺云轩十天半个月的起不来,现在不搞事,要等什么时候。
“是,夫人。”
青兰两步走到姜无言跟前,她身量并不高大,甚至有几分纤细,但她冷眼扫射众人时,比贺云轩还有虎威之气。
当仆人冲上来时,她一巴掌就能扇飞一人。
“看清楚了。”青兰将一番人打倒在地,站在中间,指向姜无言,“这可是你们的主子,再胆敢对主子不敬,姑奶奶我就扒了你们的皮,滚!”
姜无言听着一众仆人落荒而逃的声音,微微抬手,让回来的青兰扶住她,她脸色十分平静,如欲来的风雨:“‘尊贵的’男主人病倒了,这府里的天,也该变一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