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他都刻意压制着玄紫寂灭炎的威力,避免造成大范围的破坏。
这既是对树肤部落试炼规则的尊重,也是对自己力量掌控力的一次磨炼。
同时,他始终分出一缕心神,对抗着那来自迷雾深处的冰冷凝视。
他发现,每当他心中杀意升腾,那股凝视带来的压力便会倍增,仿佛在诱导他情绪失控,滥用那毁灭性的力量。
“嘿!你个长毛的丑八怪,来咬你孙爷爷啊!”
就在陈文生与洛清音配合默契,即将解决掉最后一头潜影豹时,一直躲在后面的孙福,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怪叫。
原来,最后一头潜影豹见无法突破陈文生的防线,竟转而攻击他。
孙福吓得屁滚尿流,慌乱中,他想起了自己怀里揣着的那几截救过他命的奇异藤蔓。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心疼,掏出一截就朝着扑来的潜影豹扔了过去。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截藤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断口处甩出的汁液,溅到了潜影豹的身上。
那头凶戾的潜影豹,在闻到藤蔓汁液气味的瞬间,竟如同见了鬼一般,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刹住身形,调头就跑,一头扎进浓雾里,消失不见了。
“嗯?”陈文生和洛清音都愣住了。
孙福也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藤蔓,又看了看潜影豹消失的方向,胖脸上的惊恐慢慢变成了狂喜。“我……我靠!陈爷,清音仙子,看见没?你孙爷爷我,王霸之气一放,这畜生就吓跑了!”他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藤蔓,“这可是宝贝啊!”
陈文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也走了过去,从他手里拿过那截藤蔓,仔细端详。
藤蔓本身平平无奇,但其汁液中,蕴含着一种极其特殊的、带有强烈排斥性的生命气息,似乎天生就是这些雾中生物的克星。
“收好它。”陈文生将藤蔓还给孙福,心中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又多了一层。
这里,没有绝对的强大与弱小,万物相生相克,有时候,一株不起眼的植物,或许比强大的神通法术更为有效。
击退了潜影豹,那股来自迷雾深处的恶意凝视,也悄然退去,仿佛第一轮的“开胃菜”已经结束。
洛清音再次咬了一口青果,闭上眼,仔细地感知着。
片刻后,她睁开双眼,指向一个方向:“那边,植物传递来的情绪相对平和,应该有一处暂时的安全地带。而且……我能感觉到,这片迷雾,似乎……有生命。它在呼吸,在思考。它会根据闯入者的心境,产生不同的变化。我们刚才遭遇的,只是最表层的物理危险。越往里走,真正的考验,恐怕是来自我们的内心。”
她的话,让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陈文生点点头,看着手中的八卦盘,盘上的指针依旧坚定地指向深处。
他知道,洛清音说的是对的。
这迷雾祖地,是一座巨大的,针对灵魂的……试炼场。
在洛清音的指引下,三人避开了几处散发着危险情绪的区域,来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
这里的树木格外高大,枝叶交错间,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穹顶,将浓雾隔绝在外,洒下几缕柔和的荧光。
短暂的休整后,他们继续向着迷雾深处进发。
越是深入,周围的雾气就变得越是粘稠,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甜腻的香气。
神识的探查范围被进一步压缩,视线也愈发模糊。
更可怕的是,这雾气仿佛能够渗透肌肤,直达神魂,悄无声息地勾起人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情绪。
孙福走着走着,脚步突然慢了下来,胖脸上露出了痴痴的笑容。
“金子……好多金子……”他喃喃自语,伸出双手,在空气中不断地抓取着,“爹,娘,你们看,我发财了!咱们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临山县,不,整个天元大陆,都是我的了!”
陈文生回头一看,只见孙福双眼无神,瞳孔中倒映着一片金碧辉煌的幻象,整个人已经完全沉浸其中,对外界毫无反应。
“幻境!”陈文生心中一沉。
他刚想上前唤醒孙福,自己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扭曲。
周围的参天巨树、诡异藤蔓,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钢筋水泥,是窗明几净的房间,是墙上挂着的全家福。
饭桌上,母亲正絮絮叨叨地往他碗里夹着红烧肉,父亲则在一旁,一边看着新闻,一边笑着问他工作顺不顺心。温暖的灯光,饭菜的香气,父母慈祥的笑脸……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让他几乎落泪。
“文生,别走了,留下来吧。”母亲握住他的手,手心的温度是那么的熟悉,“在外面打拼多累啊,回家里来,爸妈养你。”
“是啊,儿子。”父亲也关掉了电视,语重心长,“什么修仙,什么长生,都是虚的。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回家……
是啊,回家。
陈文生眼中的挣扎与锐利,在这一刻,竟有了一丝松动。他经历了太多的杀戮、背叛、阴谋与绝望,这片刻的温馨,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是足以瓦解他所有心防的剧毒。
就在他即将沉沦的瞬间,识海深处,紫炎玄冥八卦盘猛地一震!一股冰冷的“寂灭”之意,如同一盆刺骨的寒水,从他头顶浇下。
“我……回不去了。”
陈文生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他看着眼前“父母”那关切的脸庞,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痛苦与不舍,但更多的,是决绝。
“如果我停下,他们才会真的消失!”他心中怒吼。那个高高在上的执棋者,能轻易捏碎一个世界,蓝星又岂能幸免?他所谓的“回家”,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泡影,是投降,是放弃抵抗,是心甘情愿地走向祭品最终的宿命。
“不!这不是我的道!”
陈文生双目圆睁,一缕精纯的玄紫寂灭炎从他眼中爆射而出。
“破!”
一声怒喝,眼前的温馨幻象,如同被戳破的泡沫般,轰然破碎。他又回到了那片阴冷的迷雾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