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内,药草和干净布料的气味弥漫在格罗姆的小屋里。索菲亚小心翼翼地用木勺舀起一勺温热的肉汤,轻轻吹了吹,然后递到躺在床上的格罗姆嘴边。
格罗姆顺从地张开嘴,将肉汤咽下。他恢复得不错,腹部的伤口在莉娜的精心照料下没有感染,脸色也比前几天红润了不少,只是依旧虚弱,动作稍大一点就会牵扯到伤口。他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躺着,看着索菲亚忙前忙后,那双总是显得有些憨直的绿色眼睛里,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暖意。
索菲亚又舀起一勺,看着他慢慢咽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衣角,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开口:“格罗姆…对不起。”
格罗姆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下,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我弟弟…他…他伤了你…”索菲亚的声音带着愧疚和难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
格罗姆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不喜欢看到她难过。他摇了摇头,喉咙里发出一个低沉的、含糊的声音:“没…事…”他想说“不是你的错”,但笨拙的舌头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能用那双真诚的眼睛看着她,表达着最简单的意思。
索菲亚看着他那副努力想要安慰自己、却又不知如何表达的笨拙样子,心里又是一阵酸涩,却也涌起一股暖流。她放下勺子,拿起旁边的干净布巾,轻轻擦去他嘴角残留的汤渍。“你总是这样…”她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抱怨,却又充满了温柔,“什么都说没事。”
她看着窗外,看着远处那些正在热火朝天建设新家园的难民们,看着哥布林和人类、猫族们一起劳作的身影,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你知道吗,格罗姆,”她转回头,看着他,“我其实…早就喜欢上这里了。”
格罗姆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似乎有些好奇。
“我以前…是商人的女儿,”索菲亚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像是在回忆遥远的过去,“生活很富足,但也…很冰冷。家里只有生意和规矩,父亲严厉,母亲…唉,不说也罢。后来家破人亡,我以为自己会死,或者…过上比死还难受的日子。”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又被一种平和所取代。
“可是在这里…不一样。”她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带着一种由衷的感慨,“这里虽然简陋,有时候甚至有点…混乱?但是…很安全,很踏实。没有人因为我的出身看不起我,也没有人因为我是个女人就觉得我只能依附别人。首领他…虽然是个哥布林,但他对待所有人都很公平,只要你肯努力,就能得到尊重和回报。”
她看着格罗姆,眼神里充满了感激:“我在这里找到了工作,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还能用我学到的知识帮助大家…这种感觉,真好。看到大家,不同种族的人,都能放下偏见,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我觉得,这里充满了希望。” 不像那个冰冷、虚伪、充满了算计的人类世界…
她顿了顿,脸颊微微有些发红,声音也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而且…这里还有你。”
格罗姆的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她,那双总是显得有些迟钝的绿色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慌乱的情绪?
索菲亚看着他这副可爱的傻样,鼓起了勇气,眼神变得无比认真,语气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喜欢这里,格罗姆。不仅是因为这里的安全和希望…更是因为…”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喜欢你。”
喜欢他什么呢?喜欢他的沉默寡言?喜欢他的笨拙?还是…喜欢他那天晚上,在我最绝望痛哭的时候,默默递过来的一块干净兽皮,和那双虽然不懂安慰、却充满了关切的眼睛?或许…都有吧。
格罗姆彻底愣住了!他那张绿色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红,甚至连耳朵尖都泛起了可疑的粉色!他下意识地想动,似乎想坐起来,又或者想说些什么,但腹部的伤口立刻传来一阵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又重新躺了回去。
索菲亚看到他因为激动而牵动伤口的样子,又心疼又好笑。“你看你,”她嗔怪道,伸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伤还没好呢,别乱动。”
她的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结实的皮肤,两个人都微微颤抖了一下。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微妙而暧昧的气氛。
索菲亚看着他那双因为震惊和…或许还有点欣喜?而瞪得圆圆的眼睛,看着他那张因为害羞而显得更加憨厚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柔情。她俯下身,凑近他的脸庞,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声音轻柔得如同梦呓:
“你的伤还没好,不能乱动…”她的目光落在他那有些干燥、微微张开的嘴唇上,眼中闪烁着温柔而坚定的光芒,“所以…”
“让我好好吻你。”
说完,不等格罗姆反应过来,她微微闭上眼睛,将自己柔软温热的嘴唇,轻轻地、印在了他的唇上。
这个吻,没有狂风暴雨般的激情,只有如同涓涓细流般的温柔和缱绻。索菲亚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生涩和无比的珍视,轻轻描摹着他的唇形。格罗姆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虽然腹部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但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暖流从两人相贴的唇瓣传来,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的疼痛和不安,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甜蜜和悸动。他笨拙地、试探性地回应着,那双总是显得有些呆滞的绿色眼睛里,此刻也充满了柔情和…一种终于被点亮的、名为爱意的光芒。
窗外的阳光正好,将小屋内拥吻的两人身影拉长,定格成一幅充满了希望和温馨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