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的沙暴卷着铁屑打到脸上时,龙渊剑突然插进沙地里。剑穗的丝线如蛛网般铺开,在沙面织出幅地图,图中央的沉剑渊被朱砂圈了个红圈,圈外散落着七个小小的剑形标记。
“是七星剑阵。”苏念认出标记的排列,“玄铁盟的护剑阵,当年青梧堂就是用这个阵护送双剑的。”他蹲下身拨开沙粒,指尖触到块温热的金属——竟是半片青梧堂的堂徽,徽记上的梧桐叶纹路里还嵌着点冰碴。
阿霜将龙渊剑的剑穗浸入随身携带的寒潭水,丝线突然显出荧光。顺着光轨往前走了约莫三里地,沙面突然塌陷出个深坑,坑底的暗河泛着幽蓝的光,水面上漂浮着数十柄锈剑,剑柄上都刻着玄铁盟的印记。
“这些剑在守护沉剑渊。”兰丫头的长命锁突然飞进暗河,红光在水底扫过,显出道石门的轮廓。石门上的浮雕与炼魂窟的石门分毫不差,只是原本刻着双剑的位置,如今空着两个凹槽,大小正与湛泸、龙渊剑吻合。
苏念挥剑劈开石门时,暗河突然掀起巨浪。无数断剑从浪里飞出,在空中组成七星剑阵,剑刃反射的光里,浮出群玄铁盟弟子的虚影——他们穿着青梧堂的服饰,胸口插着断剑,正用身体抵挡着什么。
“是破宗的血祭。”阿霜认出弟子们衣襟上的黑纹,“他们在用活人血喂养剑煞。”龙渊剑突然挣脱她的手,剑穗缠住柄断剑,断剑的剑鞘上绣着朵寒梅,针脚与冷霜旧衣上的完全相同。
兰丫头抱着布老虎追过去时,长命锁突然缠住那柄断剑。锁身的红光化开剑鞘上的黑气,露出里面刻着的“霜”字。暗河的水面突然平静下来,浮出个盘膝而坐的虚影——冷霜穿着青梧堂的服饰,正用龙渊剑的剑穗包扎名弟子的伤口,弟子手里紧攥着半块湛泸剑的残片。
“原来她当年加入过青梧堂。”苏念看着虚影里冷霜的剑穗与弟子的残片相触,突然明白,“她不是追着龙渊剑去了雪域,是先到了西漠,带着青梧堂的残部去找湛泸剑的碎片。”
暗河深处传来剑鸣时,七星剑阵突然转向。断剑们组成道通路,尽头的漩涡里,湛泸剑的主段正被根黑链缠着,链身上的符文与苏冽那柄邪剑上的如出一辙。龙渊剑的剑穗突然绷直,化作道冰丝缠上黑链,链身竟开始寸寸碎裂。
“是破宗的锁魂链。”阿霜催动“承影”双剑护住兰丫头,“他们当年不仅掳走龙渊剑,还把湛泸剑的主段藏在了这里,用青梧堂弟子的魂魄炼链锁住。”她看着漩涡里浮现的无数虚影,那些弟子的胸口都插着与锁魂链同源的黑针。
苏念将湛泸剑的残段抛向漩涡,残段在空中重组,与主段合二为一的刹那,锁魂链突然炸开。暗河的水剧烈翻涌起来,沉剑渊的底部浮出个巨大的石匣,匣盖的浮雕上,两柄古剑交缠的图案里,还刻着太阿剑的虚影——原来三剑的缘分,早在百年前就已注定。
匣内铺着的锦缎上,放着本青梧堂的手记。泛黄的纸页上,冷霜的字迹记录着最后的真相:当年苏珩劈开炼魂炉后,湛泸剑崩裂的碎片里,藏着破宗血祭的密文。她带着青梧堂弟子西寻,本想毁掉密文,却在沉剑渊遭遇破宗主力,三百弟子尽数战死,只剩她带着半块残片逃往雪域。
“这里的剑煞该安息了。”苏念将湛泸剑悬在石匣上空,剑身上的寒光化作细雨,落在每柄断剑上。那些玄铁盟弟子的虚影突然齐齐躬身,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双剑的剑身。龙渊剑的剑穗上,突然开出朵冰梅,花瓣上的露珠滴落时,暗河的水竟泛起了梅花香。
兰丫头的长命锁突然飞向石匣深处,缠住块嵌在石壁里的玄铁。玄铁被拽出来的刹那,沉剑渊突然剧烈震颤,暗河的水流顺着新露出的通道涌去,在沙地里冲出条光路,尽头隐约能看见座废弃的驿站,驿站的匾额上写着“青梧驿”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