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山摩拳擦掌,已经准备好大显身手。
齐雪痕仔细询问了村民那妖怪出现的地点和时间,让村民们不要跟着,他们自行前往便可。
路上,齐雪痕对刘山说道:“这妖怪应当能力一般,所以才一直躲在水里。”
即便是生活在水里的妖怪,有一定实力后,也能到地面上来。
到了村民们说的湖泊,刘山看到水面上还漂浮着碎布片,显然是遇害村民衣物上的残留。
他正想问齐雪痕自己能帮什么忙时,就见齐雪痕的双腿在一阵微光中,化作了与巫莲相似的蛇尾。
刘山瞪大双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齐雪痕怎么也有蛇尾?
原本待在齐雪痕肩上的猫头鹰同样迷茫,飞到刘山肩上。
沉默了一会儿,疑惑道:“怎么到处都是蛇呀?”
巫羽对此毫不意外,对目瞪口呆的刘山解释道:“她已经不是真正的人了。”
第一次见到齐雪痕时,巫羽便感觉她身上的气息并不完全属于人。
通过传音,他从巫山月那里得知齐雪痕当初的确被巫莲救回来了,不过是以半妖的身份活了下来。
齐雪痕睁开眼睛,那双原本属于人类的眼睛变成了蛇瞳,但仍旧看不见。
“我如今是半妖。”
说着,她一头扎进了水里。
很快,原本平静的湖面如同沸腾般激起层层白沫与浪花,水下显然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搏斗。
齐旗的意识从得知齐雪痕变成半妖后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紧张不已地盯着水面。
刘山抱着等着齐雪痕,这会儿他下去说不准只会让齐雪痕有所顾忌,他还是在岸上待着吧。
巫羽打开背包,拿出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野餐布。
他十分熟练地展开野餐布,往干燥的地面一铺后,坐下。
巫羽拍拍身边的位置,对刘山说道:“旗旗,来坐下,别累着了。”
猫头鹰不解道:“就这一会儿工夫能有多累?”
刘山心里也这么想,不过,他还是坐了下来。
巫羽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堆小零食,有的用油纸包着,有的用精致的纸盒装着,一一摆在刘山面前。
刘山吃惊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一路上都跟着他们吗?
巫羽神秘一笑,却是没有回答。
见巫羽还在不停地往外掏东西,刘山忍不住凑过去看他的背包,嘴里还奇怪道:“你这包看着也不大啊,怎么能放……”
在看清背包是空的之后,刘山的话戛然而止。
巫羽笑道:“这个包连接了巫家那边,我有什么就拿什么了。”
至于拿的是谁的,他就不知道了。
刘山:“……”
他阻止巫羽还要接着掏东西,“好了好了,够了,吃都吃不完。你还回去吧。”
这一看就是些小孩的点心,这零食正吃着,突然从自己面前被拿走,不得哭死。
巫羽面露一丝尴尬,“还不回去,我只能拿过来。”
刘山无奈道:“你以后要拿就拿巫莲或者巫山月的东西,其他人的就别拿了,知道吗?”
见刘山一脸严肃,巫羽答应下来。
等齐雪痕提着一条两米多长的大鱼从湖里出来时,刘山便冲了过去,接过她手上被五花大绑的鱼。
“这就是那只妖怪吗?”他问。
齐雪痕已经变回了人类的模样,“是它,但奇怪的是,它不是妖。”
刘山惊道:“难道是食人鱼?”
齐雪痕摇了摇头,“像是中了什么咒术,得把它带回去看看。”
两人走回巫羽跟前。
刘山将那条鱼放到地上,问巫羽,“你能看出这鱼是怎么回事吗?”
巫羽瞥了一眼,正想回答时,他的头发忽然在无风的情况下飞舞起来,眼神与神态都发生了改变。
看着巫羽原本随性的姿态变得端庄起来,刘山一下子明白过来,他问道:“巫莲,是你吗?”
巫羽颔首,“是我。”
他看向那条鱼一团东西从那条鱼口中飞出,落到地上。
而那鱼也从两米多长变成了几十厘米长。
刘山看向地上蠕动的东西,那是一条虫。那虫似乎见不得光,暴露不过几瞬,便自燃起来,顷刻间化为了一小撮灰烬。
巫莲看向两人,拍拍身边的位置,“坐下吧。”
刘山和齐雪痕不由自主地坐下来。
巫莲从巫羽的背包里取出一盏茶和几个茶杯,对上刘山的视线,他微微一笑,“是我的东西。”
刘山便没有再说什么,他看向齐雪痕,“姐,你为什么变成了半妖了?难道你妈妈是蛇妖?”
可按照齐老爷的性子,不太可能会娶一个蛇妖。
齐雪痕接过巫莲递过来的茶杯,小抿一口后,笑着道:“不是,我本就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巫莲看向刘山,“我没有和你说过吗?当初,你姐姐生命垂危,唯有让她接受我的力量方可活下来。”
刘山同样喝了一口热茶,“没说。为什么接受你的力量就得变成半妖?”
“因为,她的命线与我绑定了。”巫莲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生,则她生;我死,则她死。”
刘山原本还咬着一块糕点,听了这话,那糕点瞬间掉到野餐布上。
猫头鹰见状,将那块糕点叼走吃掉。
齐雪痕接着道:“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我没有告诉过弟弟这件事。”
她叹了口气,“现在想来,他有秘密,我又何尝没有秘密呢?”
许是正好开了这个口,齐雪痕便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当初,她还未成为除妖师。
与齐旗一道去上学的路上,被一妖怪掳走。
她们姐弟俩历经千辛万苦,趁着妖怪外出的空档,逃了出来。
当时齐雪痕十五岁,而齐旗不过十岁。
两人跑了一路,未曾想,却是被那折返回来的妖怪发现。
那妖怪凶悍异常,亮起锋利爪牙就朝他们扑过来。
齐雪痕当即护住齐旗,试图从妖怪手中保护他。
齐旗的意识听着齐雪痕语气平淡地说起往事,又开始自责起来。
当时的状况,即便如今只剩下这一抹残余的意识,他仍旧记得一清二楚。
他记得姐姐是如何将他抱住,用后背抵挡妖怪的袭击。
记得姐姐是如何一边隐忍着伤痛,一边反过来安慰他。
记得姐姐伤痕累累的模样……
若不是为了保护他,姐姐的眼睛就不会看不见,更不会在床上一躺便是几个月。
齐雪痕继续说着,“虽然我当时很想保护弟弟,但那时我没有除妖的能力。那只妖怪还是伤害了弟弟……”
齐雪痕昏迷之前,看到齐旗同样头破血流,她努力地爬过去,将弟弟抱在怀里。
“当时,我还在想,若是就这么死了,就这样带着弟弟去见母亲。在九泉之下,我们依旧是家人。”
说着,她竟是笑了出来,那笑容带着些许嘲弄。
“我意识模糊间,听到巫莲问我,是否想要活下来?”
巫莲同样记得当时的情景,他问刘山,“记得我时常看着窗外吗?”
刘山点了点头,“难道这有什么关联?”
巫莲解释道:“那扇窗连接了生死之门,所有将死之人都从那儿经过。”
那日,他见到齐雪痕的魂魄经过,却是看到她身上的金光,算到她有大造化。
“所以,我问她是否想活下来。她问我,她弟弟还活着吗?”
巫莲说,还活着。
于是,齐雪痕便答应下来。
她说,若是只有弟弟活在世上,担心他那个性子会受人磋磨。
她想保护弟弟。
于是,齐雪痕活了下来。
她成为了除妖师,无论面对何种妖怪,都有能力对付了。
风中传来齐雪痕轻柔的声音,“可我终究没能保护好弟弟。”
“我不是一个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