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鱼死网破吗?!
“小九,看我!”
柳珺焰忽然叫了我一声,我立刻朝他看去。
他靠在墙上,抬起左手,竖起中指,咬破指尖。
我跟着照做。
鲜血顺着指尖不停地往下流。
右手捏剑指,压着中指的根部不断往上,一直到达指尖,然后剑指猛地打出去,指向嗖嗖朝着玄猫打过去的骷髅佛珠。
伴随着我剑指蹿出去的,还有柳母给我的那条水波纹。
水波纹蹿出去的瞬间,柳珺焰再次施法:“水来!”
这一次我看清楚了,那不是真正的海浪,而是一大片淡蓝色的水汽。
水汽迎面包裹上水波纹,龙形水波纹在水汽里一个翻滚,所有的水汽尽数被它凝聚,小小的龙形水波纹一下子变得足有婴儿手臂粗,两三米长。
它一声嘶吼,地震山摇。
本来还在高速转动的骷髅佛珠,竟就那样在半空中被震成了粉末。
“什么鬼东西!”邪僧脸上横肉抖动,不敢置信地盯着忽然变大,又发出震天龙吟的龙形水波纹。
他的腿在颤抖,他慌了。
而我并没有闲着,大喝一声:“凤梧,出!”
下一刻,长弓已然稳稳地握在了我的手中。
我用力将弓拉到最满,瞄准邪僧手中的人皮鼓,松手!
火红的火焰咻地一声射了出去,邪僧顿时瞪大了眼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做出应对,火焰已经精准地射中了人皮鼓的中央。
人皮鼓发出一声闷响。
邪僧下意识地低头看去,下一刻,他的眼睛瞪得更大。
嘭!
又是一声响!
人皮鼓就那样在邪僧的手中炸开了。
火焰没入人皮鼓中间,剧烈燃烧,膨胀,几乎炸残了邪僧的半只手。
邪僧捂着剧痛的残手,倒在地上打滚、哀嚎。
他的手上火焰还在燃烧着。
黎青缨拎着长鞭就跑出去了,响亮的鞭声一声一声地响彻了整个五福镇。
她一边抽,一边骂:“叫你装腔作势!叫你为虎作伥!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不过是个会念经的邪僧罢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这些天,这大和尚一直是黎青缨心里的阴影。
他的确厉害,能以经咒控住猫骨不完整的玄猫。
如果不是柳珺焰第一招就控住了玄猫,今夜我们在劫难逃。
好在一切终于过去了。
我收起凤梧,大步朝着柳珺焰走过去。
刚想蹲下身来检查他的伤势,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琥珀色的竖瞳猛地一缩:“这是什么?”
我这才发现,刚才打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衣袖被抓破了,刚好露出了手臂内侧的灼痕。
灼痕越来越大,中心破溃的地方血淋淋的,看起来有些狰狞。
我原本是打算这次柳珺焰再出来的时候,跟他说说这事儿的。
但他现在受了伤,身体虚弱,急需要回黑棺里去闭关。
这种时候,我不能再让他担心。
我捂住灼痕,勉强挤出一丝笑,说道:“刚才弄破了吧?没什么,别担心。”
柳珺焰眉头紧皱,他是见过踏凤村那些孩子身上的灼痕的,又怎能认不出?
但他没有强行责问我,而是说道:“小九,提上六角宫灯,去外面收你的宠物。”
宠物?
直到这一刻,我才敢相信,柳珺焰真的是要我去收玄猫做宠物!
他说要送我一个礼物,他做到了!
我不敢耽搁,提起六角宫灯就走了出去。
水波纹早已经重新回到了我的左手中指根部,玄猫脱离了邪僧的控制,此刻那双绿油油的猫瞳已经恢复清明。
我走过去的时候,柳珺焰已经撤掉了封印。
我将六角宫灯放在玄猫的面前,看着它。
它的猫瞳一直盯着六角宫灯里的那个小黑点。
而小黑点此刻也悬在灯腔里,一动不动的,似乎也在看着玄猫。
我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玄猫的小脑袋,它立刻弓起背,受惊似的开始龇牙咧嘴,冲着我哈气。
我被吓了一跳,却没有退。
我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它炸起的背毛,一点一点地从前往后捋,其实,手下并没有太真实的触感,它是灵体。
但有实质的灵体,足以说明它的修为很高。
如果不是少了一块藏着经文的猫骨,它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受控于邪僧。
玄猫一开始不停地冲我哈气,露出黑色的尖锐的牙齿。
是的,玄猫通体透黑,就连牙齿和舌头都是黑色的,世间大概也绝无仅有。
但它看起来凶,却始终没有冲我下嘴。
我心里便安定了一些。
等到它的背一点一点软下去,一点一点地陷进坑里,享受地眯起眼睛,我则挤破左手中指指尖的伤口,将血滴在了它的额头上。
随即反手又将滴血的手指压在了灯腔上面。
之前,是柳珺焰教我这样将金无涯当进来的那截猫骨中的猫灵,吸入六角宫灯里的。
这一次,我如法炮制。
玄猫哆嗦了几下,然后抬头,冲我喵喵叫了几声。
声音没有了之前的尖锐,处处透着攻击性,但也不软糯。
随后,它身形一闪,没入了六角宫灯里。
灯腔里的那个小黑点,陡然变大,周身包裹着一层金光,紧紧地挨着傅婉的萤火。
那一幕,莫名地有些温馨。
我将六角宫灯收起来,重新挂在了西侧廊下。
黎青缨跑了过来,说道:“小九,那邪僧残了,断了一只手,瘸了一条腿,遍体鳞伤,身上的邪器都被我打碎了,以后很难再出来作乱,可惜,他被白家人拖走了。”
我点点头:“他是白家请来的打手,就算是死,白家也理应替他收尸,随他去吧。”
黎青缨点头,随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向天边:“竟然都要天亮了,这一夜大获全胜,畅快!”
“小九,过来。”
柳珺焰的声音忽然响起,我和黎青缨赶紧一起奔过去。
可我一脚刚跨过门槛,就发现柳珺焰此刻长袍下露出了一截蛟尾。
白色的蛟尾上,鳞甲本就残缺。
可他此刻却咬牙又生生地拔下了一块,握在手中,还在不停地往下滴血。
我心疼坏了,走过去,刚想数落他几句,他却握着我的手臂,撩开我破碎的衣袖,将那片鳞甲按在了灼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