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拉着儿子,皱眉看着走远的小王氏。
“她那是什么眼神?”
宋金枝倒是浑不在意,“大概她眼睛要瞎吧。”
回了家,宋金枝让乔氏把好的蘑菇单独捡出一篮子,又去地里拔了点菜,跟宋金枝一起拿去镇上卖了。
到了镇上,宋金枝喊着乔氏先把那一篮子送去白家,自己则是带着两个孩子先去集市。
乔氏不放心儿子,只能快去快回。
刚从白家回来,就瞧见小王氏从徐家布庄出来。
她手里拿着两尺白布,在身上比划比划,之后又去了杂货铺子。
谁知刚进去,小王氏就出来了。
她站在门口骂骂咧咧,说苏木都没有,还开什么杂货铺子。
乔氏眉心一跳。
又是白布,又是苏木。
小王氏不是真的要染布吧?
见乔氏站在对面,小王氏追过来。
“你怎么在这?”
乔氏还没开口呢,小王氏又不耐烦的说:“我问你,你们的苏木都是上哪儿买的?”
“不知道。”
乔氏冷着脸要走,小王氏偏要挡在她面前。
“怎么,怕我抢了你家的生意,所以故意不告诉我?也是,我年轻,又聪明,你们比不上我,怕被我抢了生意也是应该的。”
乔氏从没笑话过别人,但现在,她实在有些憋不住了。
她抬手指着前面的药铺,“苏木可以做药材,药铺里就能买。”
小王氏将信将疑,“你要是骗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她扭着腰就走了。
乔氏一直站在那,看着小王氏心疼的数着掌心里的那几片苏木,这才离开。
到了集市上,宋金枝已经卖了大半的蘑菇了。
而满儿长安,则是乖乖的在旁边坐着,手上拿着两根草,在学着老王头捣鼓着草编的小玩意儿。
前一阵子他们忙着染布,错过了头一批蘑菇,现在的价钱,已经没有前几天好了。
不过有一文算一文,能进账就行。
“娘,我刚才碰见小王氏了。”
乔氏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宋金枝,宋金枝听后反问她:“你告诉她干什么?”
话里没有责备,神情也看不出生气,但乔氏还是紧张起来。
“那小王氏嚣张不已,非说自己能染布。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能染出什么布来。”
话音才落,宋金枝就笑出声来。
乔氏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做的好。”
乔氏愣住。
“才两尺的布料,染液里一泡就有色了。让他们吃点甜头,以为自己出息了本事了,到时候才会往里投钱。”
宋金枝笑着跟乔氏说:“以后她肯定还会问你别的,除了媒染这一步,其他的你都可以告诉她。”
乔氏点头应下,宋金枝却突然站起来。
“老二媳妇儿,你接着卖,我去别处逛逛。”
刚才带着两个孩子,宋金枝没机会去别处,可目光早就锁定在了某一处。
这会儿她直接走过去,问正在跟别人扯闲的老婆子:“大妹子,你家养蚕呐?”
跟宋金枝一样年纪的老婆子笑得花枝招展,“老姐姐,你怎么看出来的?”
宋金枝笑道:“我闻着味儿来的。”
其实刚才她就注意到这边了,是眼前的老婆子跟别人说自家有些幼蚕要出手。
但集上的人都是来买菜的,根本没人愿意要这个东西。
“老姐姐,你要啊?”
宋金枝点头,“你有多少啊?”
老婆子想了想,“有四五个簸箕的。都是好的,一个病蚕都没有。”
怕宋金枝不信,老婆子忙说:“我大儿媳马上就要生了,小儿子也要娶媳妇儿,家里房子小,住不开,所以才急着出手的。”
宋金枝看破不说破,直接问:“那些蚕,你怎么卖啊?”
“我看老姐姐你也是会养蚕的,我算你便宜些,一张蚕纸四十文钱,我那大概有个十七八张。蚕纸上有万粒蚕卵,这个价钱确实不算高。
我还有好几簸箕的蚕,你要是都要,我就算你便宜些,也就二三两银子。”
宋金枝点头,“那你家在何处?我得先看过,满意了我才买。”
那老婆子却有些不太乐意。
“这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你要,我现在就给你拿来。”
宋金枝摆摆手,“那算了。”
老太婆把人拦下,“老姐姐,咱们好商量嘛。”
宋金枝也就直说了。
“你这么着急出手,又不让人看,肯定是有病蚕。要价还这么高,难说拿了钱就跑了,到时候我上哪儿说理去。”
她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还是找个正经蚕市,买些好的吧。”
老婆子追上来,“老姐姐,你真是……嗐,那你明天来捡些好的,我算你便宜点。”
问了地址,约定好明天过去看货,宋金枝才满意的回来。
婆媳二人把菜卖完,又去买了点灰面和黍米,再去杂货铺子买了点其他的东西。
刚走出铺子,宋金枝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去。
再出来时,手里就多了一把算盘。
算盘是最便宜的,边角处还有些磕碰损坏,但不影响使用,还能便宜卖。
回了家里,宋金枝喊着乔氏直接去了陈守仓家里。
乔氏做饭,而宋金枝则是把小儿子喊到跟前来,把新买的算盘递给他。
“我不会。”
“不会就学。”
陈守仓挠了挠后脑勺。
他跟谁学啊。
“跟我学。”
宋金枝喊他坐下,就着昨天的账,教他如何打算盘。
陈守仓有些惊讶,“娘,你什么时候会这个了?”
“前两天刚学的。”
宋金枝现在越来越佩服自己了,谎话张口就来。
她敲了敲桌面,“认真听着。”
“哦。”
陈守仓坐在宋金枝身边,认真的学着。
“一上一、二上二……九上九。
一下五去四、二下五去三……四下五去一。”
才刚开始学,宋金枝只打算每天教一点,让陈守仓好接受一些。
“记住了吗?”
陈守仓摇头。
宋金枝有些头疼,“就这么几句话,我都说了三遍了,你还记不住?那你记住几个就说几个。”
陈守仓还是摇头,“我一个都记不住。”
宋金枝正要发火,陈守仓却已经拿起算盘,把刚才宋金枝一边教一边算的动作,一点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你不是说记不住吗?”
陈守仓挠了挠后脑勺,“你说的我确实记不住,但是你算的那些,第一遍我就记住了。”
她又惊又喜,她这个小儿子,是算账的天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