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痕看着薛垚,没出声。
薛垚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香痕不信他自己没有察觉出主子的异样。
可他为什么装作不知道?
香痕原本还想柔声问一下薛垚的近况。
薛垚这个态度,香痕便不再说话,直直地盯着薛垚。
薛垚眉头慢慢拧起来,随后妥协似的松开,“我在你们眼中,竟然是这样背信弃义吗?
娘娘怀疑我就算了,咱们是过命的交情,你竟然也怀疑我?”
香痕听着这话,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薛垚,你明知道我在问你和宁婕妤的事情,现在你却拿我们的情分当借口。”
她顿了顿,“宁婕妤的救命之恩能让你连生死都不顾,我们之间的交情又算什么。”
薛垚从来没发现香痕这么会说话,他收起脸上无奈的笑容,问道:“娘娘打算怎么处置我?”
香痕:“你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娘娘派人跟踪我,想来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又何必多说呢。”薛垚脸上露出颓丧的表情,“我还能活着吗?”
宁七叶的救命之恩,薛垚不能不报。
可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不止宁七叶一个人。
薛垚很不理解,为什么娘娘和香痕笃定他会背叛她们,娘娘甚至还找人跟踪他。
虽然薛垚是个跛子,可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想要躲过跟踪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他要是躲了这个跟踪,在乌止眼中就是坐实了背叛。
所以他光明正大的和宁婕妤见面,告诉宁婕妤宫中这几年的情况。
甚至他还想为乌止和宁婕妤说和。
谁知,香痕道:“娘娘从来没有派人跟踪你,她一直在等你的坦白,可是薛垚,你让娘娘很失望,让我也很失望。”
“现在,和我到娘娘面前请罪吧,娘娘……不会杀你。”
薛垚眉头紧皱,娘娘没有派人跟踪他,那会是谁。
突然,薛垚的心漏跳了一拍。
如果有人想要借着他和宁婕妤见面,来栽赃陷害,同时将娘娘和宁婕妤拉下水怎么办!
“我有话要对娘娘说,快带我去见娘娘。”
薛垚第一次痛恨自己是个跛子,不能走得再快一些。
只是到了正殿的时候,只剩下两个洒扫的小宫女,殿中并无一人。
香痕问:“娘娘呢?”
洒扫的小宫女是新来的,怯生生道:“刚刚静婕妤(之前的唐婕妤,唐相的女儿,四皇子生母)来找娘娘,两人到御花园散步去了。”
静婕妤。
需要一个倒仰,那个跟踪她的人,不会就是静婕妤的人吧。
放眼整个后宫,除了几个妃位,最有能力和权势的,就要数这个静婕妤了。
……
静婕妤带着四皇子在御花园散心,鸾极殿离御花园很近,她就派人去请乌止来了。
按理说,像静婕妤这种五品位份想请乌止这种高位嫔妃,一般都是要自己去的。
但静婕妤自己好像始终认为自己的位份在乌止之上。
这些事情乌止懒得计较。
秋季雨后空气格外清新,乌止因为腿伤的事情也闷了好一段时间了。
静婕妤约着一块坐坐就坐坐吧。
她也想去透透气。
就让墨影和映绿扶着她慢慢地往御花园走去。
谁知道刚过转角,一个小炮仗就撞了过来。
乌止右脚不吃力,要不是墨影眼疾手快把乌止扶住,乌止肯定要狠狠摔一个屁股墩。
“对,对不起。”
眼前穿着藏蓝色衣裙的小女孩怯怯地对着乌止道歉。
眼底写满了惊恐,不断地后退,眼泪已经蓄在眼眶中了。
乌止好不容易站定,打眼瞧过去就笑了,怎么跟她撞了这小丫头似的。
映绿提醒了一句,“娘娘,这是大公主。”
大公主的生母是如妃。
映绿又道:“大公主,这是宸嫔娘娘。”
大公主四岁多一点,粉雕玉琢的,只是这身衣裙显得老气很多。
哪有小孩子穿这个颜色的衣服的。
大公主似乎害怕极了,“参见宸娘娘。”
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如妃就是这个时候来的,看到大公主掉眼泪,上前一把将大公主拉回身后,满脸愤怒,扬起手就要给乌止一巴掌。
乌止一把截住如妃的手,面无表情,“如妃娘娘要做什么!”
“大胆宸嫔,你敢以下犯上!”如妃怒不可遏。
和如妃的愤怒相比,乌止就很平静了,“如妃娘娘莫名其妙打人又是什么道理。”
乌止越平静,如妃就越觉得乌止是仗着慕容奕的宠爱,连她一个妃位都不放在眼中。
“宸嫔!大公主才四岁,你竟然连一个孩子都欺负,就算是大公主有什么错,还有本宫这个母妃来教导,你凭什么欺辱大公主。
不行,本宫一定要让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说着,如妃就上前撕扯乌止,想要拉着乌止去凤极宫让皇后评理。
大公主见到如妃这样,眼泪更是源源不断涌出,她上前阻拦如妃,“母妃,不是这样的……”
墨影想要护着乌止,又害怕冲撞到大公主,撕扯之间,乌止右腿不知被什么撞了一下,膝盖一软就倒在了一旁。
掌心在地面划拉出一条细长的口子,鲜红色的血液汩汩而出。
……
皇后病了两天了。
连请安都免了。
杨鹤琳正在照顾皇后喝药,突然就听清竹通禀如妃和宸嫔来了。
说是宸嫔欺辱大公主,求皇后主持公道。
皇后面色苍白,眼神无光,对杨鹤琳道:“扶我起来吧。”
杨鹤琳皱眉,“如妃太不懂事了,明知道姐姐你抱病在身,竟然还来叨扰,她一个妃位,找个借口惩治一个嫔位还不易如反掌。”
皇后虚弱地笑了笑,“她还知道来找本宫,说明心中还是敬着本宫的,若是去找了贤妃,岂不荒唐。”
看杨鹤琳愁眉不展,皇后继续道,“我没事,不过是被皇上将了一军,可皇子始终是本宫的,本宫只要稳坐皇后这个位置,以后五皇子会知道谁才是有用的母亲。”
杨鹤琳咬着牙,知道这是皇后安慰自己的话。
有娴美人这个生母在,五皇子就不会和她们是一条心。
娴美人真是该死。
……
皇后穿上织金锦贵的明黄色凤袍,坐在凤极宫正殿中央,看着跪在殿中的如妃和乌止。
“宸嫔,你的腿怎么样了?”皇后看似关怀道。
“回皇后娘娘,有人搀扶着可以走几步。”乌止低着头,恭敬道。
乌止的礼仪向来是没有问题的,皇后知道这一点,即使得宠了也不骄不躁,谨慎恭敬有加。
若不是她不能生,又是个懂事的额,皇后不会容忍乌止到现在。
皇后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如妃道:“皇后娘娘,嫔妾看到宸嫔已经可以行走了,她故意不来请安,想来是没把规矩,没把您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