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说慕容奕要来,让她候驾。
这是慕容奕第一次点名让皇后等着。
要是放在以前,皇后一定欣喜若狂,是皇上要见她。
如今,皇后怀中抱着五皇子,心底却止不住的发沉。
皇上找她,应当不是什么好事。
慕容奕很快来了。
他没理会皇后的请安,先是问了奶娘和医女五皇子的情况。
又关心了一下娴美人,最后才屏退所有人,独留皇后在殿中。
皇后眼神期艾地看着慕容奕,“皇上,是臣妾又做错了什么吗?”
慕容奕敲打和不满的态度太明显了。
“娴美人身边伺候的人畏罪自杀了。”慕容奕没有一丝感情道。
“什么!”皇后一脸错愕,不像是装的。
慕容奕觉得皇的演技又精湛了不少。
他冷笑一声,“若是真的不知道胎大难产的事情,最多也是仗责,能够留下一条命。
可她们竟然被吓得畏罪自杀,皇后你说,是朕吓的,还是谁吓的?”
慕容奕语调带上了一丝玩味,可眼底却是一片寒凉。
皇后眼皮一抖,她知道皇上怀疑她呢。
事实也的确是她做的,可她怎么能承认。
“皇上……”
“你不要说话。”慕容奕懒得听皇后的辩解,他要是有证据,直接就发落了,根本不会来见皇后这一面。
见面也不是为了听皇后狡辩的。
“这是最后一次,皇后。”
慕容奕的声音犹如碎冰,斩钉截铁,自带铿锵。
像是一块千斤巨石压在皇后的胸口。
什么最后一次,皇后有种错觉,这是皇上最后一次和她说话了吗?
皇后依然维持蹲身请安的姿势,几乎是跪在地上看着慕容奕高大逆着光的背影。
那个背影,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丝温柔,如今更像是一块寒铁。
让她遍体生寒。
“皇后,五皇子就记在你的名下吧,不过五皇子体虚,还是养在生母身边,待娴才人好些了,挪到凤极宫旁边去吧。”
慕容奕唇角勾着一丝讥讽,说完转身大步离开明月阁。
寝殿中的娴美人听着婢女转述的一切,忽然眼前一花,两行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看向殿中挂在窗边的那一幅清月映竹图。
那是她第一次侍寝之后慕容奕赏赐给她的。
慕容奕说她的性格很好,与世无争,犹如节节修竹,坚韧不拔。
可从什么时候变了的呢。
是从她被卷入淑妃落胎的风波中,还是她和皇后搅合在一起?
可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啊。
深宫危险重重,她没有乌止那样有皇上的宠爱,只能为自己谋出路。
她做错了吗?
如今听皇上的意思,她显然是和皇后捆绑在一起了。
所以皇上有多不喜欢皇后,就有多讨厌她。
连带着五皇子,日后……
日后能有什么宠爱?
娴美人绝望至极,眼泪不断滑落。
……
乌止知道娴美人这摊子事还是薛垚带回来的消息。
昨日香痕想要找机会和薛垚聊聊,谁知薛垚刚换好衣服,外面就有人来找薛垚。
说是韩周(御膳房的管事)喝多了酒,周围几个人劝不住,让薛垚去劝劝。
香痕还没来得及张口,薛垚就走了。
直到摆了午膳上来,薛垚才出现,将明月阁的事情说给乌止听。
乌止听得眉梢轻抬,大脑飞速运转。
慕容奕这一招有点恶心啊。
他让皇后看顾着娴美人和五皇子,不就是说五皇子还是养在娴美人身边。
皇后再养着娴美人和五皇子。
啊这买小送大?
皇后处心积虑想要这个孩子,现在的确是如愿了,五皇子是给她了。
可谁知道一同给了的还有娴美人这个生母。
慕容奕还下了通牒,将皇后暗杀娴美人这条路堵死。
娴美人要是没了,慕容奕肯定不会放过皇后。
再则,娴美人和皇后挂上了钩,往后恩宠肯定是没了的。
想要在皇上面前刷存在感,只能从五皇子身上下手。
可皇后能看着娴美人用五皇子邀宠?
但孩子是养在娴美人身边的,娴美人能愿意教五皇子与皇后亲近。
那必然是不能的,与皇后亲近,就是招慕容奕的讨厌。
是要皇上的喜欢还是要皇后的喜欢,孰轻孰重娴美人还是分得清的。
最关键的是,给了皇后一个皇子,慕容奕不会给皇后第二的。
那皇后处心积虑了这么久,是得到了五皇子,还是得到了个仇人?
看似得偿所愿,实则满盘皆输。
慕容奕这个狗东西。
这一招太狠太绝太诛心了。
乌止心中感慨,慕容奕这一招太不是人了。
皇后非得气病了不可。
乌止猜的没错,皇后真的病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乌止吃完了午膳,就摆摆手让薛垚退下。
墨影上前来扶着乌止走动消消食。
香痕知道事不宜迟,若是再不能和薛垚谈谈,万一皇上哪天来了,主子说到这事。
皇上那么宠爱主子,若是替主子料理了这事,薛垚还能有命活下来吗?
毕竟是过命的交情,香痕不想看到薛垚死,但她更不想看到主子因薛垚而受到冤屈。
……
看到香痕和薛垚离开,墨影紧抿着唇,“小姐……她们,可信吗?”
乌止在院中踱步。
雨后的青石板路格外鲜亮,空气中弥漫着带着冷香的草木味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乌止想过,宁七叶对薛垚有救命之恩。
可她也从许良仪手中救下过差点被打死的薛垚。
这怎么不算是救命之恩呢。
如果薛垚认为她的救命之恩是他自己算计得来不配和宁七叶的相提并论的话。
那既然薛垚从一开始就是算计她的,她还有什么好留情的呢。
墨影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她问了句,“小姐,你打怎么做?杀了,还是?”
“不杀他。”乌止道。
乌止的确没有勇气杀人。
但她会想办法,将人送给乌行,让乌行处置。
鸾极殿的后院。
薛垚看着跟过来的香痕,皱眉道,“怎么了,你好像昨日就有话要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