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虞晚柔不相信,猛地站起身。
当年明明是她在那蛊虫里面下了慢性毒药啊,一切都已经算好了的,怎么可能......
不不不,虞晚柔又记起来一件事。
当年她出逃的时候,还没走出皇宫,先帝就死了。先帝死的时间,比她预想的要早一点。
所以——
陛下真的......他的父皇?
因为她吗?
面对虞晚柔的满脸震惊,萧衡不意外,他扯唇笑了笑。
“父皇做了很多错事,那一年他自己也很折磨,不止是你们进宫做血引子,甚至他后来还想抓小孩子,我不能看着他错下去。”
“先帝确实太罔顾人命。”虞晚柔低头道。
不仅仅罔顾人命,手段还残忍。
但先帝一统东临,在位十几年一片和顺,可能人就是这样,有了一就想要二,先帝痴迷炼丹痴迷长生不老,可人哪有不死的?
“也是为了你,最后一我抱着你从建兴楼出来,我的心很痛。”那一次,他才下了最后的决定。
晚柔闻言,松怔一下。
忽然有些释怀了,萧衡也不是什么都没为她做过。
晚柔低头,指着菜肴道:“夫君别说了,赶紧吃吧,等下就凉了。”
“好。”萧衡眉眼柔情,“咱们过两日出发去扬州吧,已经在兖州待了三个月,想着也该去看一看扬州风景。”
“好。”这一次她没拒绝。
“我在那买了一处宅子,希望婉婉会喜欢。”
晚柔低着头,又点点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今晚眼睛格外酸涩,陛下今晚也是,怎么说这么多,像是嘱咐后事似的。
而且还将那样的真相告诉了她。
让她释怀。
萧衡还是有些小心眼子的。
决意去扬州,是萧衡心中一直存着的记挂,从葛氏药堂离开的时候,葛老太夫人罕见的出了院子。
她叫萧衡:“勿要忘记了吃药。”
萧衡拱手回礼:“多谢葛老太夫人,也希望您身体健朗。”
葛泊霆自然随行其中。
他没说话。
虞晚柔也没说话。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有问陛下这次的病情究竟如何,大家都当作陛下此次能够绝处逢生,只要好好的吃药,能够一直长命百岁。
抵达扬州的时候,是扬州晴朗的一天。
扬州靠着些海,又在南方,这里的天气似乎四季如春,不冷不热,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是冬季,但还是不冷,只需要简单披一件披风就行。
萧衡随着虞晚柔下马车。
他望着车水马龙的扬州,望着繁荣昌盛的扬州,紧紧握了握虞晚柔的手,感慨道:“怪不得当初你要逃出皇宫。”
这地方,可堪称第二个上京。
甚至还要好一点,因为它的气候很好。
“夫君真小气,都过去十三年了吧?”她哼一声。
都说女人最小气,依她看,明明男子小气也不差,十几年如一日记忆清晰呢~
萧衡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他拿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来的丝巾。蒙在虞晚柔的眼睛上,温柔道:“我想给婉婉一个惊喜。”
“什么样的惊喜?夫君花样真多。”她害羞一下。
明明是年过三旬的帝后夫妻,今日却难得像寻常夫妻一般,夫君为妻子准备了惊喜,还偷偷摸摸的......
他牵着她的手往前面走。
然后再带着她坐到了一个东西上面去。
摇摇晃晃的——是秋千。
丝巾还没有取下来,虞晚柔就已经猜到了他要给自己的惊喜是什么,陛下还真是直男,也不知道瞒着点。
不过她还是笑着的。
眼下就让陛下多高兴高兴吧。
萧衡小心翼翼的取下蒙在她眼睛上的丝巾。
她还想装作一副很高兴的样子,然后装模做样的夸一夸陛下有心了。
结果丝巾一摘下。
晚柔看到让自己意外的一幕。
如今她身处一方小院,院子里面有一棵很大的枫林树,眼下已经一月,树枝光秃秃的,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树叶,风一吹,便有枫叶吹落在地上。
不远处正屋子的前面有一个软椅。
而她正坐在绿梅树下搭建的秋千上,秋千两侧上都被扎满了花,有红的绿的有黄的,颜色各异,而她头顶上则是满片的绿梅。
不仅如此,秋千上还被他缠了丝带。
瞧着十分唯美浪漫。
这里的一切都还是她熟悉的模样,一切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晚柔坐在秋千上一下子忘了说话,口齿微张,惊讶不已,院子里的这棵腊梅原先是没有的,她看向萧衡。
萧衡笑着解释:“我瞧着你喜欢绿梅,所以在这也给你单独种了一棵。希望你喜欢。”
他手上还拿着一把花。
虞晚柔朝着四周看看,这才接过他的花,笑道:“夫君这是将扬州城内的花都买光了吧?”
就算扬州城气候好,那花也不禁这么薅的啊。
萧衡笑笑:“婉婉,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谢谢夫君。”她有些失神。
“咱们在这扬州城生活一段日子再回上京吧?我想跟婉婉做一做这寻常夫妻。”萧衡说。
人在这弥留之际,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
虞晚柔自然没有拒绝,她点点头。
其实她也想过,如果陛下不是陛下,她们如果只是寻常夫妻,中间没有隔着那么多的礼法,没有隔着人命没有后宫嫔妃的算计,她们应该也是一对很幸福的寻常夫妻吧?
王大娘站在门口,认了好久,她才敢确认。
“鱼儿姑娘,真的是你啊!”
虞晚柔一惊,认出来这是王大娘,她老了好多,晚柔含泪:“王大娘,您居然还记得我?”
“哈哈哈,是啊,是啊,你可是我在这扬州城见过的最美的姑娘!”王大娘往里面探头瞧去,问道:“这是你夫君吧?还怪俊朗。”
虞晚柔尴尬笑笑,她想请王大娘进去坐坐。
王大娘拒绝:“还得回去带孙子呢,嘿嘿~我就不打扰你跟你夫君了,鱼儿姑娘你这夫君与你甚是般配!”
.......
熙康十九年末,帝崩。
十六岁的太子即位。
外面吵吵闹闹的,虞晚柔的午觉又被吵醒了,她问福姑:“这外面又怎么了?跟打雷似的?”
“太后......这......”福姑难言。
虞晚柔急了:“倒是说啊,出什么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帝跟准皇后两个人彼此黑着脸一起走进来了,皇帝青筋暴起,指着皇后开始抱怨。
“母后,葛文琦性子太暴掠了!您真的要让她做皇后?”
“文琦性子温婉乖巧,你还有何不满?”晚柔直翻白眼,就因为这小事,两人将她午觉吵没了?
这两人已经吵吵闹闹一年了.....
说好的婚前磨合呢。
怎么还没过那个新鲜劲呢?
皇帝不满哼哼:“她性子温婉?朕瞧她最是跋扈!”
虞晚柔扶额,最终无奈道:“你若是这么不满意,那哀家就只好亲自给文琦重新说一门亲事了,毕竟是哀家亏欠她。”
不放一点毒招她这儿子是不知道她的厉害了。
“谢太后。”葛文琦忙道。
这下皇帝不满意了,又指着葛文琦道:“你还真的要嫁给别人啊?”
皇帝赶紧拉着葛文琦走了。
气的不行。
虞晚柔跟福姑相视一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