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青衫搬出了冯员外,阿扁一时没了主意,不由朝着一旁的老举人望去。
老举人目光矍铄地盯着赖青衫:“你说阿扁家中藏有乌蛮反贼,若是你搜不到又如何?”
“搜不到就搜不到,又能怎样?”
“你!”老举人为之气结。
赖青衫不屑地瞥了一眼:“这是冯员外的命令,你在这儿跟我讨价还价,就算搜不到,也是你们故意在此阻扰,为躲在里面的反贼拖延时间!”
“你……”老举人气得心口都有些发疼了,“凡事总得讲道理吧?”
“讲道理?你看我像是讲道理的人吗?”
老举人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愤然道:“你简直就是一个无赖!”
“阿扁,我记得昨天来你家吃饭的时候,你娘子煮了一大锅的饭,她打了十几碗饭,而当时又没有别人在你家里吃饭,这么多饭是煮给谁吃的?”楼心月一双慧眼,紧紧地盯着阿扁。
肉眼可见,阿扁确实紧张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我……我饭量大,不行吗?”
“饭量再大,吃完一碗饭,再去添一碗饭,乃为常理,需要一次性打出十几碗饭吗?”
阿扁一时无言以对。
赖青衫冷笑了一声:“还说你没有窝藏反贼?我们在后山遇到的乌蛮刺客,是十三人,而你娘子当时打的饭,好像也是十三碗吧?”
“你,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待会儿就知道了!”
赖青衫一把推开阿扁:“滚开!”
接着带人,大大咧咧地就往他家中闯进去。
赖青衫立刻就让跟来的乌蛮村村民开始搜查起来,雷秀英慌慌张张地从里屋跑出来。
“扁哥,出什么事了?”
“这些狗日的说我们窝藏反贼,要来家里搜查!”阿扁愤愤地瞪视赖青衫,同时表明赖青衫的意图,也好给雷秀英提个醒。
“我们何曾窝藏反贼?冤枉啊!老举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雷秀英哭哭啼啼地看向老举人。
老举人默不作声,只是一张老脸笼罩着一层铁色。
村民冲进了里屋,又冲到了后院,里里外外一通搜寻。
接着一个村民来到赖青衫身侧:“村正,没有啊!”
这时,朱子龙和皮大胆等人,也都相继赶了过来,对着赖青衫摇了摇头。
“哼!”
老举人重重哼了一声:“赖青衫,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你就是在诬陷黑山寨!村里根本没人窝藏反贼!”
“弟兄们,乌蛮村这些外来户,无中生有,欺人太甚!”阿扁趁机煽动黑山寨的村民,“他们准备陷害咱们,一旦坐实了咱们黑山寨跟乌蛮反贼勾结,咱们整个黑山寨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罗马出现在人群中,危言耸听地说:“没错,乌蛮族是怎么被灭的,大家还记得吗?就是因为他们勾结前朝边将,偌大一个村庄,一夜之间就消失了。我们虽然没有勾结乌蛮反贼,可如果被人做了文章呢?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乌蛮村?”
“没错,他们现在占领了乌蛮村,下一步就要占领黑山寨,咱们黑山寨可是跟他们毗邻的,到时咱们的土地、房屋,可都要被这些外来户给占了去了!”阿扁义愤填膺地道。
果然,又有一部分村民被煽动了起来,纷纷叫嚣了起来:“滚出去!滚出黑山寨!”
雷秀英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算什么事嘛,欺负我一个女人是不是?乡亲们,你们得为我做主啊!”
“谁欺负你一个女人了?”楼心月不禁皱起眉头,“你男人又没死!”
“我男人也被你们欺负了,我们清清白白,你们非说我们窝藏反贼,你们搜也搜了,反贼呢?”
赖青衫忽然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雷秀英的手腕。
雷秀英吓了一跳,继而大叫起来:“你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你敢非礼我吗?来人啊,乌蛮村的赖村正非礼啊!”
“草尔娘之!”
阿扁暴怒冲上前去,朱子龙立刻挡住了他。
罗马随即出手,皮大胆又挡住了他。
赖青衫一把就将雷秀英从地上拽了起来,举着她的手,喝问:“秀英嫂子,你受了刀伤吗?”
“谁受刀伤了?想诬赖我是刺客,是吗?”雷秀英冷笑道,“我虽然是乌蛮族女子,但我不是乌蛮刺客,我已经嫁到黑山寨了,就是黑山寨单家的媳妇,嫁女从夫,朝廷都不追究,你想以此给我治罪吗?”
“既然你没受刀伤,衣袖上的血迹哪里来的?”
雷秀英心头咯噔了一声,下意识就往衣袖看去,果然沾了一些血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衣袖上。
“狩猎打了那么多猎物回来,我娘子宰杀猎物的时候,衣袖上沾了一些血迹,又有什么奇怪的?”阿扁急忙解释。
“刚才你在宰杀猎物吗?宰杀什么猎物?在哪儿呢?”赖青衫继续质问。
雷秀英嗫嚅道:“昨天……昨天宰杀的呀,又不是现在宰杀的,宰杀的猎物都分给村民了……你放开我!”
“可是你昨天穿的不是这件衣服,而且……你衣袖上的血迹是新鲜的。”赖青衫伸手在她衣袖上擦了擦,指头还能擦出一些淡淡的红痕,“想必你刚才是在给谁处理伤口吧?所以一不小心衣袖就沾染了他的血迹。”
这个疑点一被抛出,黑山寨的村民面面相觑,一时也无法确定,阿扁和雷秀英是不是真在家中窝藏了反贼。
雷秀英猛地将手从赖青衫手中抽了回来,眼神也变得有些惊恐。
赖青衫冷笑一声,把手一招:“给我继续再搜!”
阿扁家不大,只有前屋和里屋,外加一个院子,跟赖青衫家其实差不多。
但他们家就两个人,其实也够住了。
里里外外,又搜查了一遍,始终找不到线索。
赖青衫来到后院,看到还有一口井,揭开井盖,往里看了一眼,井里有水,也不可能藏在井里。
正当愁眉之际,看到院子的篱笆墙外,竟有一座小小的祠堂。
单氏宗祠。
赖青衫立刻翻出了篱笆墙,朝着祠堂走去。
身后一群人随即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