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举人?”
赖青衫淡淡一笑:“就是老举人让你把这些春种给我们的。”
“胡说!”
“不信?”赖青衫轻轻扫视一眼,说道,“要不咱们就到乡绅堂做个确认?”
看着赖青衫自信满满的样子,李三料想此事就是真的。
就算不真,现在县丞就在乡绅堂,他们也不敢跟他一起上去对质。
万一赖青衫这小子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追究起来,总得有人背锅,而背锅的人肯定不会是老举人这个层次的人。
于是李三立刻就对阿扁耳语了几句。
阿扁神色很是不忿,但好像又无可奈何。
“搬走!”
赖青衫冷眼看着对方,招呼薄大虫他们几个。
先把牛车拉了过来,将阿扁已经装车的春种,一袋一袋地搬上自己的车。
……
乌蛮村,赖青衫把村民都召集了起来。
让各屯的屯长,将春种分发下去。
春种分发下去之后,就要开始催芽,赖青衫又和宁烟忙活了半天。
次日,门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一些村民披着蓑衣耕地,赖青衫并未让几个小娘子下地,躲在家里。
洛紫璎拿出珍藏的零食,楼心月泡起了茶,钟璃还在鼓捣她的那些药材,贺兰墨则是坐在门槛,看着屋檐垂落的雨帘发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她的草原。
闲着无事,宁烟拿出赖青衫的衣裳,将破了的地方缝缝又补补。
赖青衫喝了一口楼心月递来的茶,没话找话似的说道:“烟烟,上次咱们县里订做的衣裳,现在应该差不多做好了吧?”
“按日子也应该差不多了。”
赖青衫想了想,说道:“今天反正不干活,烟烟,你跟我去一趟城里。”
正在剥着瓜子的洛紫璎,忙不迭地举手:“我也要去!”
“你待在家里吧,下雨天,城里也没什么好玩的。”
洛紫璎撅了撅嘴,又把手给放下来了。
宁烟发现赖青衫的眼神有些炙热,很快就明白了他在打什么主意。
现在她已经是他的人了。
但家里就这么小的地方,晚上连翻个身都不方便,上次还是趁着其他人睡着了,在屋后的草地上。
想到那晚的光景,宁烟耳根默默地烫了烫。
赖青衫离开拉了一头水牛出来,套上了车,对楼心月她们说:“家里就交给你们了。”
“你们安心去吧。”楼心月似笑非笑地看了赖青衫和宁烟一眼。
赖青衫感觉这妮子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但她没有点破,懂事!
“走吧烟烟。”
宁烟放下手里的针线,又拿了把油布伞,打开。
赖青衫接过雨伞,搀扶着宁烟先上车,接着自己也上车了,扛着雨伞,轻轻挥动着竹鞭,把牛车赶出了院子。
一路朝着村外走去。
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牛车停了下来,赖青衫掀开车帘,坐进了车厢。
“郎君。”宁烟低低地唤了一声,把头埋得很低。
赖青衫挨着她坐定,闻到了她身上一股好闻的清香,又伸手搂过了她软软的小细腰。
宁烟很自然地就把头靠在了他肩头。
“偷得浮生半日闲,难得能有一个机会,能与你二人世界。”
“心月那丫头肯定发现咱们的事了。”宁烟嘀咕道。
“发现就发现呗,迟早得轮到她。”
宁烟莞尔地看了一眼:“你可真贪心哪!”
“我生性比较博爱而已。”赖青衫厚颜无耻地说,同时一只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宁烟有些紧张:“车就停在路边,会不会……被人看到?”
“不会,旁边没有村子,下雨天也没什么人经过。”
“那……你轻点……”
“嗯。”
雨声浪浪,路边的牛车渐渐摇晃了起来。
拉车的牛直接泡在雨中,偶尔发出一声悠长的“哞——”。
……
到了县城,先去醉仙居吃了顿饭。
接着又去了成衣铺。
赖青衫把车停在外面,带着宁烟走到屋檐底下,收起雨伞。
宁烟娇躯忽然一震,就像被雷打了似的,僵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烟烟?”
“没,没什么。”
赖青衫朝着店内看去,一个伙计正带领着一对中年夫妇看布,伙计拿了几块布料,他们都不满意。
“认识?”赖青衫看着宁烟问道。
宁烟轻轻拉了拉赖青衫衣袖:“赖郎君,要不咱们走吧。”
赖青衫有些疑惑,他们是来拿衣服的,衣服还没拿到,怎么就要走了呢?
不过他还是比较尊重宁烟的,有些事宁烟不说,他也不问。
重新打开雨伞。
正准备走。
忽然就听身后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宁烟,你个小浪蹄子,在这儿也能遇到你,真是冤家路窄啊!”
宁烟这时只好回头,微微欠身:“见过老爷,夫人。”
“哼,你不是在坐牢吗?怎么出来了?”中年妇女长得了一双刻薄的三角眼,朝着宁烟走来。
“回夫人,衙门把我给放了,把我发配到此处当劳役。”
中年妇女轻描淡写地扫视了赖青衫一眼,既然宁烟是劳役,赖青衫自然也是劳役,因此没太在意,讥笑道:“你们这个劳役也做得太轻松了吧?还能四处乱跑的吗?”
“下雨天,家里……没活干。”
“呵,怎么着?来逛成衣铺呀?劳役是没有工钱的吧?你买得起这儿的布呀?”中年妇女阴阳怪气地说,“不知廉耻的东西,这辈子活该你受罪!”
赖青衫本来以为他们是宁烟的熟人,没有打扰他们谈话,可是越听越不对劲,这女的每句话都在谩骂和讥讽,忍不住道:“你今天吃了多少屎?说话这么臭?”
中年妇女一听,顿时火气冒了上来:“你谁呀你?这儿轮得到你说话吗?”
“她是我女人,你骂她,等于骂我!”像是宣示主权似的,赖青衫一把揽住了宁烟的腰。
看似轻轻一揽,却给了宁烟满满的安全感。
她本来有些怵这对中年夫妇,但此刻她也勇敢地抬起了头。
“你的女人?”
中年妇女冷笑了一声:“你们苍云县的劳役够狂的呀!她从前就是我们张家下贱的奴婢,我骂她几句怎么了?”
怪不得呢。
宁烟看到他们,就像老鼠看到猫一样,估计是从前没少被这对夫妇欺凌,产生了心理阴影。
让她不自觉地就对他们低眉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