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枫干渴绝望几乎濒临绝境的时候,斜刺里瞥见一条小溪汩汩流过,云枫挣扎着,跌跌撞撞地奔到溪边,掬起一捧清泉,润泽着干涸的喉咙。
荡漾的溪水倒映出他瘦骨嶙峋的身影,不断晃动的水波将他的倒影割裂成一片片一块块不规则的形状,映得人形面目依约有些扭曲。
云枫怔怔地注视着那片水波,自己的倒影渐渐模糊,幻化成另一个形状,逐渐变成了另一个人的面孔!那是——
“……阿岑。”云枫的语音无比微弱,几乎用气音缓缓唤道。
阿岑歪了歪头,看样子竟有些悲伤,她伸出手,触碰到云枫的指尖,整个人在水面之下,离云枫越来越近,那层水波竟一点点消失不见了,水里的阿岑也伸出手臂,轻柔地抚触在云枫的面颊之上。
云枫的身子颤了一下,却听到阿岑无比清晰地说:“别怕。”
云枫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周围的景物迅速褪散,脑海中失重的感觉越来越甚,荒郊野外不见了,溪水淙淙也不见了,自己的身边变成了一座不大的屋子,身体下方的床铺正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那并不是香水的气味,更像是檀木一类的芬芳,沁心而不扰人,让人感觉无比舒畅自然。
难怪自己能在这上面睡这么久,阿岑这姑娘,当真是有心了。
云枫没有急着起身,因为他方才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依然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阿岑端着托盘从外门走进,看着云枫的眼睛道:“别急,麻醉剂的药效还没过去,你再歇会儿吧。方才你是被魇住了,我给你喝了点儿醒神茶,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云枫静静地看着阿岑,目光触及她托盘上的物事,那是一条雪白雪白的毛巾,上面还沾着微凉的水渍。
阿岑丝毫不在意云枫的目光,径直走到床边,将折叠的方块毛巾打开来,轻柔地放在他的额头上。
温热的触感令云枫微微打了个寒颤,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放在床角的空调遥控器,明明是开着30度的高温,他还是感觉不到一丝热气,他甚至感觉——空调里吹出的是徐徐凉风!
阿岑用手指将毛巾层层铺平,耐心地解释道:“你出了不少冷汗,这才感觉凉,我给你盖的被子是大几千一条的黄金桑蚕丝被芯加纯棉质地的被罩,你没理由还觉得冷,除非你身体有问题,自身产生热量特别少。这样吧,要给你弄个暖手宝放在被窝里吗?你可别在我房间里被冻死了,这样桑昆桑杰那俩兄弟得找我麻烦了!”
云枫努力把头脑中那股恍惚驱散,冷冷道:“不必。既然你如此怕惹麻烦,干嘛不把我送出去?我还是回到桑昆那里去,他找我肯定还有别的差事。”
阿岑摇了摇头,微笑中带着淡淡的怜悯,勾唇道:“别想了,你再进行高强度运动,身体就会垮掉,在外面可没有人能随时救治你,你没必要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更何况,你不是在他们面前装作已经治好了吗?那你参与的活动越多,他们就越容易发现你是假装恢复的,这样你得不偿失啊!”
云枫越听脸色越沉,最后阿岑问了句:“话说我能问下,你是当真一点影响都没有受吗?我曾经遇到过的人中,有非常不容易被催眠的,那种人的意志都非常坚定,心思也特别缜密。不过,能抵抗住药物影响的就寥寥无几了,我想请教下……你这又是为什么?”
云枫直直迎上阿岑探求的目光,面无表情地吐出几字:“因为我以前已经受过影响了……还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