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按老规矩来——”
“先封船,后收人,再剖舱。”
“你要是清白,你就配合。”
“你要不配合,那你就是自认你带的是命,不是货。”
……
番舶代表冷汗直冒:“你没有朝令,不能私断……”
“我有。”
宁烈一甩袍,从怀里抽出一封印着三年前兵部通令的残卷。
上头红字已经褪色,却还能看清落款:
【宁烈封线,自决封剿,若事起,听其一刀。】
宁烈低头冷笑:
“你说没有朝令?”
“这就是。”
“你们以为三年前我封的是南海?”
“不。”
“我封的是整片大玄的海岸线。”
“你们走哪边绕我背后进来,我都能拿你们当敌人。”
“因为你们不是来求通。”
“你们是来投机。”
“那我宁烈——不讲通商。”
“我讲剿人。”
……
话音落下,军士下令,封舱、查货、扣人,一气呵成。
三艘黑商船,被彻底停在北港港口整整三天。
最终查出六桶藏油、三箱火种,还有两封未封印的“港图简报”。
全数定为探线用图。
宁烈一句废话没说,只写下六个字:“线已犯,货归仓。”
随后,他起草一封调文,送至北海总署。
调令内容只有一句:
【自即日起,北海线正式归档,封旧复开,听宁法行。】
老赵听完这话,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又要上表?”
宁烈只摇头:
“不。”
“我不写表。”
“我就站在这。”
“他们哪天不再犯,我哪天就走。”
“可只要他们想摸进来——”
“我就一直守这儿。”
“不写令,不打鼓,不挂印。”
“只站在这儿——封人。”
“这线,画一次不够。”
“那我就画一辈子。”
北港风雪转急,第四天,海面浮冰开始结边。
巡哨兵回来报,说远海方向还有一艘小船漂着,挂的不是东洲旗,也不是旧番协的号。
是一面蓝布旗,旗上三个字母,写得斜歪。
老赵拿着望远镜看了眼:
“S.p.t?”
宁烈没抬头,手上正描一张旧图。
“是南岸新商会组织的试探队。”
“这是他们试的第几次?”
老赵翻了翻册子:
“这是十二。”
“头三次是走西南口线,被你在烈屿拦过。”
“中间几次绕黑水湾,绕不过。”
“这次绕到了北线。”
“这帮人是真有毅力。”
宁烈点点头。
“试得勤,不怪他们。”
“因为朝里没人正式封过北线。”
“他们看着北海无兵镇,无火线,以为这边就是空的。”
“空着的,就该被占。”
“所以我得站在这。”
“站着不代表有兵力。”
“但至少——他们得考虑一件事。”
“‘宁烈还在。’”
“‘还在’这俩字,就够吓他们一天。”
……
快舟靠岸。
那艘小船缓缓驶近,被拖入检查点。
船上下来两人,一洋一中,带着翻译。
没等他们开口,宁烈已经走过来,把两根封条甩了上去。
“封船。”
“你们要是说是经商,那你们先说你们来谁批的文。”
“北海不设通航,你们是怎么拿到通文令的?”
洋人代表一愣,旁边中人翻译低声说了几句。
那洋人立刻露出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金边通函:
“我们是新组商盟,想要提出‘共同开发试点港’的邀请。”
“这信是递给贵国兵部的。”
“希望你们能转达。”
宁烈没接,只盯着那信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吩咐:
“收起来,送到炉子里去。”
老赵立刻叫人。
火炉“哔哔剥剥”烧起来,金边通函眨眼就烧得一干二净。
洋人脸色一僵,翻译话都不敢接。
宁烈冷声道:
“你们一不是大玄民人,二不是盟国通商员。”
“你们走的海线不是开放线,带的信不是通过中枢公文。”
“你们这叫擅闯。”
“擅闯就是试探。”
“试探就是敌意。”
“敌意,不需要我们解释。”
“只需要你们回去转一句话。”
洋人不语。
宁烈盯着他说:
“告诉你们后面那帮人——”
“宁烈还活着。”
“北海也不是你们的试验田。”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官。”
“但你们得把我当墙。”
“这道墙谁想翻——就得先流血。”
“这片海,从南画到北,不是空白。”
“是伤痕。”
“你们不是试图通商。”
“你们是想在旧伤口上撒盐。”
“那我告诉你们——宁烈还在。”
“你们试一次,我封一次。”
“你们敢下船,我就送你们上岸。”
“但不是登陆——是送你们上岸剁。”
……
风雪中,洋人脸色灰白,被带回船上封舱遣返。
那条船被拖出港口,停在外海一天,第二天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们回头了。
有人说他们转向东岸再试。
还有人说,他们走了,但没带走那面旗。
那旗被宁烈拆下来,挂在了北港新建的哨所边。
就在他自己搭的石柱上。
风吹旗响。
旗下是一行石刻:
旧海无主,新线我立。
谁来试——试他命长不长。
宁烈没走。
雪化之后,他在北港西堤自掏腰包搭了第二道哨所。
不归兵部,不挂旗。
木墙、石基、旧砖混垒,一层一层砌起来。
连名字都没起,只用一张木板钉在门口,刻三个字:“自己线。”
老赵看着那块牌子直皱眉:
“你这不算抗命,也够拧巴的。”
“你到底想干嘛?”
宁烈搬着石头砸墙基,回得不快:
“我不是拧。”
“我是在给他们找不到借口。”
“朝里没人真敢立封北令,怕得罪商路。”
“那我就在这立块墙,写得明明白白。”
“这是我个人行为。”
“你要不认,这线你别踏。”
“你要真敢踏,那你就不是试线。”
“你是撞我。”
“撞我,我就砍你。”
……
一周后,北港来了三个兵部钦差,说是来“查宁烈私设哨点”一事。
还带了人,还带了兵,还带了张挂着三枚章的封文。
宁烈没请他们进门。
他把那封文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没拆。
直接塞回人手里:
“你们是钦差,你们奉命,我理解。”
“但这块地,是我自己圈的,不属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