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锦帕被解雨臣粗暴地塞进内袋,粗糙的布料摩擦着胸口的肌肤,仿佛一团冰冷的火,灼烧着那里深埋的隐秘。
他几乎是将霍秀秀拖拽着冲出回廊拐角,脚步踉跄地撞入一片相对开阔的空间。
这里似乎是新月饭店主体建筑与后方附属楼宇之间的一处连接天井,上方本该有玻璃穹顶,此刻却只剩下被暴力撕裂的巨大豁口。
冰冷的雨水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砸在破碎的瓷砖和水洼里,噼啪作响,如同无数冰冷的鼓点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应急灯惨白的光线被雨水切割得支离破碎,勉强照亮四周堆积如山的破碎桌椅、翻倒的巨型盆栽以及散落的杯盘狼藉。
空气中混杂着湿冷的雨腥、浓烈的尘土味、刺鼻的消毒水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顽固钻入鼻腔的、类似铁锈与陈年墓土混合的诡异气息。这气息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着每一个人的感官。
“咳咳……放开我!”霍秀秀猛地挣脱解雨臣的手,后背重重撞在一根湿漉漉的大理石柱上。
剧痛让她精致的五官扭曲,她捂着腰侧被巨爪风压撕裂的伤口,鲜血正不断从指缝中渗出,染红了墨绿的丝绒旗袍和苍白的手指。
她大口喘息,雨水顺着她散乱的发髻流下,狼狈不堪,看向解雨臣的眼神充满了惊魂未定和刻骨的怨毒,“解雨臣!你……”
“闭嘴!”解雨臣厉声打断,声音在雨幕中显得异常冷硬。他根本没看霍秀秀,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刮刀,急速扫视着这片混乱的天井。
右臂的麻木和胸口的闷痛还在持续,但更让他心惊的是身后回廊深处传来的声音——那被张起灵一刀重创的凶物并未退去!
沉重的、饱含暴怒的喘息如同闷雷滚动,越来越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仿佛巨大骨骼在强行摩擦扭曲的“咯吱”声,以及利爪疯狂刨抓、撕裂混凝土和钢筋的恐怖噪音!
整个地面都在随之震动!那东西,正在不顾一切地想要彻底撕开束缚,冲出来!
更糟的是,那个神出鬼没的斗笠人!“莲台已倾…血染菩提…”那沙哑诡异的咏叹仿佛还在耳边萦绕,像一道冰冷的诅咒。
他去了哪里?他口中的“莲台”和“菩提”又指向什么?解雨臣的手指无意识地隔着湿透的衣料,按紧了内袋里那团染血的锦帕。斗笠人想要它!这锦帕,连同紫檀木匣本身,隐藏的秘密远超他的想象!
“它要出来了!”霍秀秀也听到了那越来越近、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声响,死亡的阴影再次攫住了她,脸上的怨毒瞬间被惨白和极致的恐惧取代,她几乎是尖叫着看向解雨臣,“怎么办?!出口在哪?!”
解雨臣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天井斜对面,一扇紧闭的、镶嵌着彩色玻璃的厚重橡木双开门。
门楣上方挂着一块被灰尘覆盖、字迹模糊的铜牌,隐约可见“宴会厅”的字样。那是通往饭店主大堂的通道!只要能冲进去,空间更大,人群更杂,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去那边!”解雨臣低吼,指向那扇门,同时目光扫向刚刚无声出现在他们身侧、如同融入雨幕阴影的张起灵。
张起灵手中的乌沉长刀斜斜垂着,刀尖凝聚的水珠不断滴落,他微微颔首,冰冷的视线同样锁定了那扇门,以及门后可能存在的危险。无需言语,三人瞬间达成了最原始的求生同盟——冲进宴会厅!
解雨臣再次抓住霍秀秀的手臂,这一次力道更大,几乎是拖拽着她,踩着湿滑的瓦砾和积水,跌跌撞撞地冲向那扇紧闭的橡木门!
张起灵紧随其后,步伐看似不快,却始终保持在能瞬间应对任何突发袭击的位置,他的耳朵微微翕动,捕捉着回廊深处凶物越来越狂暴的动静和天井上方雨幕中的异响。
距离橡木门还有十步之遥!
突然!
“哗啦——!!!”
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整座建筑都在呻吟的巨响,猛地从他们刚刚冲出的回廊方向爆发!
伴随着砖石如瀑布般垮塌的轰鸣和凶物脱困而出、饱含无尽怒火的咆哮!一股更加浓烈、带着血腥味的腥风裹挟着大量烟尘,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回廊入口狂涌而出,瞬间灌满了整个天井!
“它出来了!”霍秀秀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解雨臣心脏狂跳,脚下丝毫不敢停顿,拖着霍秀秀,几乎是用身体撞向那扇紧闭的橡木门!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冷门把手的刹那——
“叮铃…叮铃铃……”
一阵极其突兀、却又异常清晰的铃铛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雨声、崩塌声和凶物的咆哮,清晰地钻入了解雨臣的耳中!
不是那种清脆悦耳的铃声。这声音沉闷、喑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滞涩感,仿佛生锈的青铜在相互碰撞。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人的神经末梢,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周遭所有的嘈杂!
解雨臣的动作猛地一僵!这铃声……是幻觉?还是……
“青铜铃铛!”张起灵冰冷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一丝极淡的忌惮!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天井上方那被撕裂的穹顶豁口之外——饭店主楼的某个方向!
青铜铃铛!拍卖会压轴的拍品!传说中与张家古楼有关的东西!它怎么会响?是被谁摇响的?在这凶物破封而出的时刻?!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解雨臣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他猛地意识到,斗笠人那句“莲台已倾…血染菩提”绝非无的放矢!这铃声,这凶物的破封,甚至他们此刻的处境,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精准地拨动着!
“别管!开门!”解雨臣强行压下翻涌的思绪和寒意,低吼着,右手用力去拧那冰冷的黄铜门把手!
“咔嚓!”
门把手纹丝不动!里面被锁死了!
解雨臣的心猛地一沉!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从回廊入口处传来,伴随着碎石飞溅!一个庞大、狰狞、覆盖着暗青鳞片的轮廓,在弥漫的烟尘和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若隐若现!那凶物,已经挤破了回廊最后的阻碍,踏入了天井!
沉重的脚步踏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咚!咚!”的闷响,每一步都让地面颤抖!它那被张起灵斩伤的腕部还在不断滴落着粘稠腥臭的暗色血液,滴落在积水中,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腾起刺鼻的白烟!一双巨大、浑浊、闪烁着暴戾红光的竖瞳,穿透烟尘,死死锁定了门前的三人!
腥风扑面,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
“让开!”张起灵的低喝如同惊雷炸响!在解雨臣试图再次撞门的瞬间,他已一步踏前,身形快如鬼魅,手中的乌沉长刀划破雨幕,带起一道沉寂却蕴含毁灭力量的乌光,没有丝毫花哨,朝着那扇厚重的橡木门中央,狠狠劈斩而下!
“轰——!!!”
一声巨响!木屑混合着碎裂的彩色玻璃如同爆炸般四散飞溅!坚固的橡木门在张起灵这石破天惊的一刀之下,如同纸糊般被硬生生劈开一个巨大的豁口!断裂的木茬狰狞外翻,露出了门后一片更加混乱、光线昏暗的空间!
“走!”张起灵收刀回身,动作行云流水,冰冷的眼神扫过扑来的凶物,再次挡在解雨臣和霍秀秀身前。
解雨臣没有丝毫犹豫,抓着霍秀秀,从那被暴力劈开的门洞中一头撞了进去!
眼前景象瞬间转换!
巨大的水晶吊灯歪斜地悬挂着,大部分灯泡已经熄灭,只有少数几盏还在顽强地闪烁着惨白的光,将偌大的宴会厅切割成一片片光怪陆离的明暗区域。
地面上杯盘狼藉,破碎的瓷器、倾倒的桌椅、打翻的食物酒水混合在一起,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恐慌、酒气、香水味和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人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慌乱地移动、推搡、尖叫、咒骂,如同被惊扰的蚁群,混乱到了极点。
这里是饭店的主宴会厅,显然之前的停电和凶物破土的巨大动静,早已让这里陷入了彻底的恐慌!
解雨臣拖着霍秀秀,在混乱的人群中艰难地穿行,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
斗笠人不知所踪,吴邪他们呢?张起灵断后,那凶物随时可能冲破阻碍追进来!必须尽快找到安全出口或者……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宴会厅最深处、靠近舞台阴影区的角落里,几个熟悉的身影!
吴邪!他背靠着一根巨大的罗马柱,脸色苍白,额头有擦伤的痕迹,正警惕地扫视着混乱的大厅,一只手紧紧按在腰间,那里似乎藏着什么武器。
王胖子则半蹲在他身前,嘴里骂骂咧咧,正飞快地解开一个油纸包,露出里面一件造型古朴、布满铜锈的青铜器——看形状,像是一个小巧的、带有复杂镂空纹饰的……铃铛托架?!张起灵之前提到他们从胖子店里拿走的油纸包,果然是青铜器!而且似乎与那件拍卖品有关联!
而张起灵本人,在劈开门后并未立刻进入宴会厅,他高大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针般,堵在被劈开的门洞处。
那凶物巨大的、覆盖着暗青鳞片的头颅和一只利爪,已经硬生生挤破了门框,正疯狂地试图将整个身体挤进来!腥臭的涎水从它布满獠牙的巨口中滴落,腐蚀着地毯,发出“滋滋”声。
张起灵手中的乌沉长刀化作一道道冰冷的死亡弧线,精准、高效、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斩断一切的意志,或劈、或挑、或格挡,将凶物每一次狂暴的撕咬和爪击都死死地封挡在门洞之外!
刀锋与鳞甲碰撞,发出沉闷如击败革的“噗噗”声,粘稠的暗色血液不断飞溅!一人一刀,竟生生将那非人的恐怖存在,暂时钉死在了狭窄的门洞处!
“小哥!”吴邪看到了门口激战的张起灵,脸色剧变,失声喊道,下意识就想冲过去。
“天真!别添乱!”王胖子一把拉住他,胖脸上是少有的凝重和急迫,他飞快地将那个青铜铃铛托架塞进一个特制的背包,同时压低声音吼道,“快!东西拿到了!按计划撤!小哥能顶住!”
解雨臣拖着霍秀秀,艰难地穿过混乱的人群,终于靠近了吴邪和王胖子所在的角落。他的出现显然让吴邪和王胖子都吃了一惊。
“解雨臣?”吴邪看到解雨臣,尤其是看到他身边狼狈不堪、浑身是血的霍秀秀,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警惕,“你怎么……霍小姐?!”
“少废话!”解雨臣的声音冰冷急促,目光扫过王胖子刚刚塞进包里的青铜托架,又看向门口浴血奋战的张起灵,“那东西撑不了多久!这里还有别的出口吗?或者安全通道!”
他刻意加重了“那东西”三个字,目光锐利地刺向吴邪,带着质问。张家古楼的拍品,青铜铃铛……他们果然是为这个来的!这混乱,这凶物,是否与他们有关?!
吴邪被他眼中的冷意刺得一窒,但此刻情势危急,他也顾不上解释:“有!舞台后面有员工通道!胖子!带路!”
“跟我来!”王胖子也顾不上多问,背起沉重的背包,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灵活,猫着腰,沿着墙角的阴影,快速向舞台侧后方一道不起眼的小门冲去。
解雨臣再次拽起几乎虚脱的霍秀秀,吴邪紧随其后。四人迅速穿过混乱的人群,冲向那道小门。门虚掩着,王胖子一把推开,里面是一条狭窄、堆满杂物的昏暗通道。
“快!”王胖子催促着。
吴邪和解雨臣先后挤了进去。霍秀秀被解雨臣推入门内,她踉跄着扶住冰冷的墙壁,剧烈喘息。
就在解雨臣一只脚即将踏入通道的瞬间——
“吼——!!!”
宴会厅门口,那凶物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带着无尽痛苦和狂暴的震天咆哮!紧接着是张起灵一声压抑的闷哼!
解雨臣猛地回头!
只见堵在门洞处的张起灵,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后踉跄了一步!他左肩的黑色衣衫被撕裂,三道深可见骨的巨大爪痕赫然在目,鲜血瞬间染红了布料!而那凶物的半截身躯,已经趁机强行挤进了宴会厅!巨大的暗青头颅高高昂起,浑浊的竖瞳死死锁定了解雨臣的方向,带着滔天的恨意!显然,张起灵在长时间高强度的对抗下,终于被这非人的力量所伤!
凶物发出一声嗜血的低吼,粗壮的后肢猛地蹬地,庞大的身躯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竟然不再理会堵门的张起灵,而是直接朝着解雨臣——或者说,朝着解雨臣内袋里那染血的锦帕——猛扑过来!腥风如同海啸般提前席卷而至!
“小哥!”吴邪在通道内目眦欲裂!
“解雨臣!小心!”王胖子失声大吼!
千钧一发!
解雨臣瞳孔骤缩!退入通道已经来不及!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钢铁,右手下意识地再次摸向腰间的短刀,明知不敌,也唯有拼死一搏!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
“叮铃铃……叮铃铃……”
那沉闷、喑哑、如同锈蚀青铜摩擦的铃铛声,再次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这一次,声音不再是从某个方向传来,而是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来自这宴会厅的穹顶、墙壁、地板,甚至来自每个人的脑海深处!
声音响起的同时,异变陡生!
宴会厅那高耸的、装饰着繁复石膏浮雕的天花板深处,猛地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无数金属锁链在疯狂摩擦拖拽的“哗啦啦”巨响!声音密集、急促、带着一种非自然的、机械般的冷酷韵律!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嗖!嗖!嗖!嗖!”
无数道粗如儿臂、闪烁着冰冷青铜幽光的“锁链”,如同从地狱深渊中射出的毒蛇,猛地从穹顶的阴影、从巨大的水晶吊灯后方、从断裂的装饰缝隙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道道扭曲的残影!它们的目标并非扑向解雨臣的凶物,也并非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这些青铜“锁链”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带着尖锐的破空厉啸,精准无比地射向宴会厅不同的角落!
一根粗壮的青铜链狠狠扎进解雨臣身侧不远、一根装饰着鎏金花纹的巨大廊柱顶端!沉重的力道让整根石柱都剧烈震颤了一下,碎石簌簌落下!
另一根则如同毒龙出洞,瞬间洞穿了凶物前方不远处、一张翻倒在地的厚重实木长桌!木屑纷飞!
还有数根,则如同诡异的活蛇,在空气中蜿蜒游走,瞬间缠绕上几根支撑穹顶的粗大石柱,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这些青铜“锁链”的末端,并非寻常的钩爪或矛头,而是某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的结构——它们像是巨大、扭曲、生满铜锈的……青铜蜈蚣的螯足?又或是某种远古祭祀器具上狰狞的兽首部件?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非活物的死寂光泽!
整个宴会厅,仿佛在刹那间被一张从天而降、由无数冰冷青铜“锁链”构成的诡异巨网所笼罩!光线被切割得更加破碎,空间被分割囚禁,一股源自古老祭祀场所的、令人窒息的禁锢与肃杀之气,伴随着那无处不在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叮铃”声和锁链摩擦声,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扑向解雨臣的凶物,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震慑!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顿,覆盖着暗青鳞片的头颅警惕地抬起,浑浊的竖瞳扫视着空中那些如同活物般蠕动、缠绕的青铜锁链,口中发出威胁性的低沉咆哮,但扑击的势头却不由自主地减缓了!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王胖子在通道口看得目瞪口呆,胖脸煞白。
吴邪也倒吸一口冷气,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这些青铜锁链……绝非现代建筑结构!它们散发出的那种古老、邪异的气息,让他瞬间联想到某些深埋地底的可怕遗迹!
解雨臣同样被眼前这超乎想象的景象所震撼。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些如同蛛网般封锁了空间的冰冷锁链,又看向暂时被阻的凶物,最后,他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霍秀秀——更准确地说,是盯住了霍秀秀腰间那道被巨爪风压撕裂、正不断渗血的伤口!
血染菩提……莲台已倾……
斗笠人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脑海中回响!并蒂莲锦帕染上了霍秀秀的血……紧接着这诡异的青铜锁链就出现了!这绝非巧合!
“啊——!”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声,猛地从不远处的人群中爆发!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一个穿着侍者制服、试图冲向侧门的年轻男人,在跑动中不小心触碰到了其中一根垂落下来、微微晃动的青铜锁链!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那冰冷、布满铜锈的链身的刹那——
“滋啦——!!!”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恐怖声响!
无数道细密的、幽蓝色的、如同微小闪电般的诡异光芒,瞬间从那根被触碰的青铜锁链上爆发出来!光芒如同活物,顺着那侍者的手臂疯狂蔓延而上!
那侍者的身体如同被投入高压电箱,猛地剧烈抽搐起来!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在极致的痛苦和惊恐之中,眼球暴突,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碳化!头发根根竖起,瞬间化为飞灰!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猛地扩散开来!
仅仅不到两秒!
前一秒还在惨叫挣扎的大活人,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具保持着奔跑姿势、浑身焦黑冒烟、散发着刺鼻焦糊味的狰狞人形焦炭!“噗通”一声栽倒在地,碎成了几块冒着青烟的焦黑残骸!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宴会厅!连那凶物的低吼都停滞了!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极致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每一个人的灵魂!
这不是锁链!
这是……索命的死亡之网!是触之即死的……青铜刑具!
“嘶……”王胖子倒抽一口冷气,胖脸煞白如纸,声音都变了调,“胖爷我的亲娘姥姥……这……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
吴邪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眼神中充满了骇然。这绝非人力所能抗衡的诡异力量!
而刚刚还在庆幸逃过凶物扑击的解雨臣,心彻底沉入了冰窟!他猛地看向通道内扶着墙、同样被眼前景象惊得魂飞魄散、伤口流血都忘了的霍秀秀,又看向自己内袋里那染血的锦帕,最后,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些如同活物般在空中缓缓蠕动、闪烁着致命幽蓝电光的青铜锁链。
斗笠人……“莲生”……染血的锦帕……这遍布死亡陷阱的青铜囚笼……
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答案:他们,包括这宴会厅里所有的人,甚至那头恐怖的凶物,都早已成了某个庞大、古老而邪恶祭坛上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