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们争论多激烈,朱元璋心意已决,好不容易将这小子调回工部,怎能让他清闲。
就这样,李伟只是被罚了一点薪俸,便官复原职。
十日后,李伟带着安庆回到皇宫拜见朱元璋和马皇后,同时还要拜见皇妃、太子及皇子们,等于回门省亲。
他们先到乾清宫见朱元璋,被随意打发离开,然后前往坤宁宫拜见马皇后。
坤宁宫内,李伟和安庆在女官引导下见到马皇后,马皇后身穿便服,面露笑容接受他们的行礼。
仪式结束,她还赐了午宴。
午宴上,安庆自然不会对母后客气,指挥小红给自己夹菜。
而李伟虽然想保持礼仪,但毕竟不懂太多规矩,只能按自己想法进食时稍加留意。
“在这里不必拘谨,就像在自家一样。\"
马皇后亲切地说。
李伟恭敬道:“多谢皇后娘娘。\"
马皇后笑着说:“以后可以直接叫母后了。\"
李伟低头应允,却没有出声,马皇后摇摇头,没有勉强,只是转而说起家常,李伟则毕恭毕敬地回应。
马皇后与朱元璋截然不同,一个是暴躁易怒,动辄发火;一个是温和亲切,容易交谈。
这让李伟感觉像是回到了家中,虽有些啰嗦,却温暖无比。
算来他已经两年多未见亲人,心中难免想念,可惜时代相隔久远,再无重逢之日。
饭后,李伟与安庆告辞,马皇后送出宫门。
“娘娘不必客气,我们先行告退。\"
还有多位妃嫔等着他们拜见,时间紧迫,任务繁重。
“嗯。\"马皇后点头示意,“皇帝作为一国之君,有时行事过于急躁,你要多体谅他一些。\"
李伟听后稍作沉吟,说道:“娘娘放心,我明白。\"
马皇后看他神情便知这话未能奏效,只能轻叹一声。
李伟与安庆离开坤宁宫,再去拜见几位妃嫔,接着见了朱标及众位皇子,等走完一圈,已过半日。
终于完成任务的李伟正欲与安庆一同离去时,朱元璋身边的太监徐寿前来传旨,说朱元璋召见他。
李伟眉头微皱,深知这次定是来找麻烦的。
让护卫和小红等人陪同安庆回去,李伟独自前往乾清宫。
“参见陛下!”李伟行礼。
“免礼吧。\"
朱元璋随意应了一句,随后走近李伟身旁,绕着他转了一圈,冷笑说道:“好啊,真是个好女婿!新婚第二天就敢私自丞相官,再过几年,岂不是能飞上天了!”
李伟收手站稳,暗自腹诽,上天有何难,不用几年,只需几个月造个热气球即可。
“陛下,徐勇贪污受贿已被我掌握证据,我……”
“行了,别跟我扯这些场面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李伟将事先准备的说辞说出,还未讲完就被朱元璋打断。
“军器局刚处置了徐勇,刑部砍了几名工匠,你回去就直接杀了徐勇,你可真厉害!这下军器局的工匠们恐怕都要对你言听计从了吧?”
“还把管事的送过来,你是想给我递刀子让我放心用你,对吧?”
“我们将女儿许配于你,封你为驸马,让你接管混乱的局面,再恢复你的职位,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为何还如此误解朕?”
李伟默然不答。
此刻,朱元璋或许并未存心加害于他,但未来难料,他并非自负,而是深知若全力投入科研,最终必会招致猜疑,这是不可避免的。
昔日只想随遇而安,无需多虑,如今全力拼搏,这些顾虑便不得不提。
朱元璋冷哼一声,站在近前严肃道:“军器局可以全权交给你,但期望你能有所建树,莫让朕失望!”
“多谢圣上,臣定竭力不负圣望!”
李伟心中稍缓,恭敬回应。
他此举不仅为替工匠们报仇,更重要的是掌控军器局。
他并未隐瞒此目标,既然朱元璋应允,便是再好不过了。
单凭一人之力难以保全自身与亲友,须得建立班底,军器局的匠人正是关键所在。
“哼!”
朱元璋轻哼一声,略作停顿后,淡然问道:“身上的伤如何?”
李伟微愣片刻,答道:“多谢圣上挂念,臣只是小伤,无妨。\"
“下次切勿这般莽撞,徐勇贪腐之事,朕即便不知,亦会处置!”
“臣知错了。\"
“嗯,早些回去,好好照看安庆。\"
“圣上放心,臣告退。\"
朱元璋点头,李伟行礼后离去。
目送李伟远去,朱元璋叹了一声。
这小子心思愈发深沉,他一时难辨喜忧。
按理说,这样的人才正合他意,能制约淮西诸将,但看他态度,与自己不再如从前般坦率,虽已是驸马,却让他倍感不安。
(本章完)
------------
张宗艺在赵俊的帮助下审问当年军器局的匠人,这些人根本没看清情况,只记得李伟最后所说的话,一口咬定是徐勇行刺。
张宗艺审问数日未果,且因韩宜可代表都察院监督,不得用刑,最终只能草草结案。
李伟官复原职,担任工部侍郎一职,因其驸马身份,地位较以往更加稳固。
当李伟重回工部时,曾因进门姿势不当而遭责罚的属下孙建不禁感慨,庆幸自己未因李伟失势而生怨意,反而在节庆时送上拜帖。
李伟上任后,迅速对各分管部门作出调整。
军器局方面,徐勇离世后,鲁提再度升任正使,其余职位亦多有更替,凡是在他落难时对他表示支持的人,如今皆得到晋升。
此外,皮作局与陶窑厂等机构的负责人也更换为他信任之人。
朱元璋对此举措表示默许,只待其展现成果。
李伟决定首先改进火炮技术。
当下大明的火炮尚处初级阶段,实战表现欠佳,具备较大提升空间。
稍作改良即可达到预期效果。
军器局目前采用泥模铸造火炮,这一方法在水力膛床问世前已延续数百年。
尽管晚清时期出现铁模铸造法,但因铁模冷却过快,制成的火炮材质为白口铁,含碳量高且易断裂,存在爆炸风险。
与其耗费精力钻研泥模改进,不如集中资源完善膛床技术,况且如今已有钢材可用。
虽暂时无法制作水力膛床,但若改用钢材作为炮体材料并优化结构,依旧能通过泥模法制造出性能优越的火炮。
李伟设计了两款简易火炮:一款仿照佛郎机式样,将主炮分为两段,每段配备三个子炮,射程约一至二里,但发射频率较高;另一款则是传统前装滑膛炮,经过延长炮管及优化结构,射程可达三至四里。
尤为关键的是,他为这两款火炮配备了瞄准装置以及可调节角度的支架,大幅提升命中精度,而非像传统火炮那样只能盲目射击。
同时,轮式炮架搭配简单轴承,显着降低行军难度。
除此之外,他还设计了一种简易迫击炮,只需炮管与支架组合即可完成组装。
但由于缺乏丞相,仍需依赖丞相引信操作,使用起来略显繁琐,威力也逊于飞雷炮。
然而飞雷炮属于特殊装备,操作风险较高,因此常规战斗仍以这种迫击炮为主。
返回军器局后,李伟召集数百名可靠工匠,成立新型铸炮工厂,并将上述三种火炮交由他们进行研发与生产。
陶窑场方面,他也要求开始烧制玻璃制品,此物意义重大,未来开展化学实验还需大量玻璃容器。
水力车床的研究不能停,将来制造膛削炮蒸汽机、发电机、电动机时都少不了它。
尽管这些都需要继续探索,但李伟不会将所有最新成果全部展示,尤其是在武器领域。
他会先攻克关键技术,生产出核心部件,却不急着组装,毕竟除了他自己,其他人也不明白这些设备的具体用途。
李伟的生活再次被繁忙填满。
处理完将军器局的事务后,他又前往明黄商会。
经济是国家的根本,朱元璋虽对军事高度重视,但在经济上却缺乏深入理解。
他除了掠夺,就只能放任发展。
而当前的文臣们大多对此也一无所知,这对李伟而言无疑是个契机。
“见过驸马爷!”吴奇见李伟进来,立刻毕恭毕敬地行礼,与从前冷漠的态度截然不同。
如今的他不仅官复原职,还成为驸马,身为皇室家奴的吴奇也算是半个主人。
“嗯。\"
李伟扫了他一眼,轻声应了一声。
这个吴奇确实如狗一般谄媚,不过太监大抵如此,像小德子王景弘这般的人终究少之又少。
回到正堂,李伟唤来来福和沈经,想要了解明黄商会的近况。
未曾料到,一问之下竟令他勃然大怒。
“老爷,近期市面上涌现出大量我们自家商品的仿制品,不知他们是打哪儿弄到了秘方,这些仿制品的质量丝毫不逊色于我们,沈彬的商会借此抢了不少我们的生意。\"来福神情严肃地说道,最后目光落在沈经身上。
沈经慌忙辩解:“李大人,这秘方绝非出自我手,是是……”
他说话间,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吴奇,吴奇的眼神顿时一变,急忙厉声呵斥:“你瞅啥?作坊是你开的,又不是我的!”
李伟皱眉未言。
沈经作坊里的太监都是吴奇安插的,秘方泄露要么是工匠所为,要么就是那些贪腐的太监干的好事。
然而,此时追查已无意义,一旦秘方外泄,别人掌握了同样可以制造。
当下并无专利保护,唯一的类似专利便是盐铁之类由朝廷垄断的方式。
若李伟上奏朱元璋,请求命令明黄商会或皇家专营,这些问题自可迎刃而解。
但这并非正途,必定会招致朝臣指责他与民争利。
思虑再三,李伟最终决定用商业手段解决商业问题。
“沈经啊,明日你去寻几位稳妥的商家过来,我有些事要同他们商议。\"李伟低声开口。
“明白,李大人。\"
沈经察觉到李伟并无责怪之意,心中稍觉安心。
随后李伟继续道:“往后我们的货物包装上都得印上明黄商会的标记,我这里存着皇上的亲笔手书,明日我会一并带来。\"
“李大人竟有皇上的亲笔?这可真是太好了!”
沈经与来福听闻此言,皆是喜形于色。
有了这样的凭据,那些仿冒品虽无法彻底杜绝,但再不敢打着明黄商会的幌子招摇撞骗,且这御笔之迹亦可成为极佳的宣传利器。
吴奇闻此言,也是一阵惊愕。
他本以为李伟遭贬后已然失势,却未曾想如今不仅官复原职,还成了驸马爷,随随便便就能拿出皇上的御笔,圣恩远胜往昔。
“罢了,就这样吧。
吴奇,你留下,其他人先退下。\"
“遵命。\"
沈经和来福毕恭毕敬地退出,吴奇则忐忑不安地独自留在原地。
“驸马爷,您有何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