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梭长官,爱梭长官,小孩子,一时冲动,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啊。”
吴海山双手合十的恳求着,卑微到了尘埃里,腰杆自打进门就没挺直过。
这毛攀再拉胯,那也是他带出来的啊,要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他可就是把陈洁给得罪死了啊。
毛攀虽然被按在床上动弹不得,但他的嘴没被堵住啊。
这会子恼羞的趴在床上怒吼,
“撒开!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哪怕被按着,毛攀依旧不服气的叫嚣着。
吴海山道歉都来不及,这货还在嚷嚷,气的他直接上手,一巴掌一巴掌的往毛攀脑袋上拍去,就好像要把这个不省心的主,给打晕过去就好了。
打起来啦!打起来啦!
严糯兴奋的伸长脑袋看戏,看着吴海山这副着急上火的模样,哪有一开始的一副大佬姿态,这会按着毛攀到处道歉的模样,太有喜感了。
骚瑞全场啊。
吴海山内心oS:别说了,死嘴快别说了!!!!
毛攀趴在床上死命挣扎,可是却丝毫撼动不了但拓钳制他的手。但拓是新仇旧恨一起上了,恨不得把这小子给按扁了。
这场闹剧,看得猜叔下巴都合不拢了,一脸错愕的看着突然扭成一团的两人。
这个毛攀啊,说他没脑子都是在夸奖他啊。
看着这么勇的人,老江湖的猜叔都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了。
细狗 小柴刀也傻兮兮的凑在边上,伸长了脖子的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
俩人一脸的同仇敌忾,那模样,就恨不得把但拓拉开让自己上的跃跃欲试感。
全程就猜叔和严糯吃瓜吃到饱,在场的人,除了他俩,剩下的都恨不得冲上去揍毛攀一顿。
无关利益,就是纯粹的见不得这样嚣张的人,太能招惹仇恨值了。
毛攀,一个州滨这样铁血硬汉,当过雇佣兵的人都得唉声叹气,吴海山这样的笑面佛都得提心吊胆的神人啊。
亲自来道歉,不仅成功的招惹到了所有的人,还搞砸了这次大好的谈和机会。
甚至亲手把把柄送到爱梭手里,然人家拿着乔,好狮子大张口,狠狠的从陈会长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伐木场所有通向外面的路都被他搞垮了,要想存活下去,必定得大出血。
吴海山在边上一遍遍的求着情,爱梭却不耐烦的起身,脸上没有一丝的耐心,冷笑的看着吴海山道,
“这个就是象龙商会呢待客之道啊,”
这嘲讽,还不如甩脸色给他看呢。
吴海山吓得腰更弯了,只能继续求饶道,
“爱梭长官,您放心,我回去就跟陈会长如实汇报,让他亲自到这里,跟您道歉,您可千万不呀生气啊”
这条路可不能断啊……
他闺女的前途可全都寄托在这张入场券上了啊。
吴海山更个狗腿子一样,一路尾随着爱梭,搓着手,不断的道歉着,脸上的惶恐看得一旁的州滨都不忍心了。
在他心里,吴海山这个同事,一直是一副笑盈盈的睿智模样,就连陈会长都会给他几分脸面,什么时候这样低三下四过啊。
爱梭径直走了,麻子跟在他身后,两人直到消失在屋子里,都没给吴海山一个多的眼神。
吴海山只得厚着脸皮凑到猜叔跟前,有些无助的看着他,想让猜叔再帮帮他。
猜叔现在可是他唯一的指望了。
猜叔看着走掉了的爱梭,能把他气成那样,也是人才了。
吴海山这副卑微可怜的样子,看得猜叔也觉得没趣。
自己承担不了这结果,干嘛带这个锤子过来啊。
猜叔不想多管,索性转身直接来到病床前,从爬着的毛攀身下,用力的抽出密码箱,一把塞到了吴海山怀里。
冷冷道,“三边坡做生意,不看钱,看人品,送客。”
但拓一把松开毛攀,州滨没等毛攀继续冲向但拓报复,直接过去,借着扶他的动作死死捏住他胳膊,按着他就往外拉。
吴海山拿着箱子无奈的跟在后面。
“猜叔,我们先走了,你也不要生气啊。”
吴海山不死的在说着。
猜叔头疼的看终于走掉的人,只觉得松了一口气,这神发展,把他都给整不会了。
能把爱梭和猜叔都气到这种程度,从某种角度来说,毛攀也算是三边坡的最强王者了吧。
那种让人讨厌到令人发指的优越感的富二代。
年轻冲动,目无一切,刁蛮任性。
他叹着气,回过头,就看到严糯低着头,正专注的处理着小孩手上的针头。
暗红色的血液缓缓地顺着管子回到血管里,可是小孩的手背却已经肿了起来了。
大片的淤青看得怪渗人的。
那群人吵吵闹闹的,却没一个关注到最需要关注的人。
他们把着病房当成了戏台子,浓墨重彩的唱了出好戏,可是主角却从来都不是躺在这里,前途未知的希图昂。
严糯心疼的揉着小孩红肿的手背,看着以前活蹦乱跳的小孩这会安静的躺着一动不动,鼻子顿时有些酸涩,
“吓到你了嚒。”
猜叔悄无声息的在爱梭刚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认真的看着严糯忙碌的动作。
严糯摇了摇头,没说话。
这些都是跟她无关的事情,就是闹的再大,又怎么会吓得到她。
“那个毛攀……很嚣张。”
严糯想了想,小声的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悄悄的往猜叔脸上偷瞄着。
“嗯,怎么?有想法?”
猜叔忍不住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小丫头什么心思全在脸上。
有,但是不敢说啊。
严糯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
兰波对毛攀是纯恨,不做些什么她担心那个倔驴憋疯了。
所以严糯想知道这些人的底线在哪里。
借刀杀人,那也得对方先把刀递过来,他们才能去收拾毛攀。
不然就毛攀那个背景,一个不好,说不得兰波自己都得搭进去。
可是如今看来,爱梭所图甚大,这谈判,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了。
“你多劝劝兰波,大局为重啊,我记得华夏好像有句话,叫天要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猜叔如何不知道严糯的未尽之言,不就是想替她的小男人出出气么。
这件事不着急。
严糯点了点头,秒懂猜叔话里隐藏的意思,那就是等,等时机到了再行动。
她心情好了几分,也有了打趣的心思,便好奇地问道,
“猜叔刚刚您说,三边坡做生意,不看钱看人品,是真的么?”
这话老头说着,就不觉得违心么?
他们这些大佬,一个个的良心都没有的家伙,还能讲究人品?
猜叔白了严糯一眼,心情很好的样子,很喜欢这丫头的聪慧,索性就多提点她几句,伸手隔空点了点她,
“你这小丫头,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不要以为有些话不说出口,就不会惹事。”
猜叔对看不上的人可从来不会多费口舌,他对严糯的指点不多,更多的是作弄。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很喜欢这个鬼精灵的小丫头的,当成晚辈看待。
也知道这家伙习惯了韬光养晦的低调生活。
所以这好吃瓜的性子和什么心思都上脸的习惯,得改。
不然早晚得出事。
见严糯正经起来,褪去了脸上的表情,又变的乖巧起来。
这算是听进去了。
他有些无奈的伸了个懒腰,枕着手臂,看着窗外隐隐射射的日光,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任何关系拼到最后,拼的都是人品,看得都是良心,留下的都是信任,你们麻牛镇什么情况我木知,但是达班,人品不行的人,能力再好,我都木敢要。”
这算是猜叔难得的心声了。
他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正的身边人,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个,虽然总是头疼他们一个个的不长脑子,但是脑子从来不是他考虑的第一要素。
所以他的用人标准就是,要有人味。
严糯点了点头,这话是对的,人和人相处,看的是最低处,但是猜叔要是说他是个有良心的人,严糯不信。
但是人家要这样标榜自己,严糯自然不敢去反驳。
毕竟辩赢了于她也没什么好处。
严糯低眉垂眼的握着小娃娃的手,没去跟猜叔继续探讨人性。
那话题太危险,一个不小心就被这老登给坑进去了。
不过猜叔有一点说的很对,自己最大的毛病就是动不动就上脸。
藏不住心事。
她一直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可是她拙劣的表演,在那些演了一辈子戏的人精眼里,就粗糙的可怜了。
毕竟谁家胆小的姑娘眼珠子咕噜噜乱转的。
不过她还是修养没到家啊,虽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木着一张脸,以为没表情,但是眼底的不以为然还是露出了几分。
猜叔却也没有被戳破的恼羞和不悦。应该说是,严糯过于渺小了,小到根本威胁不到猜叔,所以他才不在意严糯的想法。
猜叔看着装模作样忙碌的小丫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是啊,人品是什么,三边坡是个吃人的地方,太过善良的人是活不下去的。但是极致的恶人也是活不久的。
他们达班用人有标准,那就是这个人要能为他所用,而不是一把随时会伤了自己的刀。
他讲的是人品,其实是规矩。守规矩,讲道理,大家都默认的规矩,才好做事。
毛攀最大的问题不是嚣张。
猜叔见过更嚣张的人,但是出来混,你得讲规矩,要给人分的到利益,才会有人愿意和你做生意,打交道。
毛攀这样不知轻重,动不动就掀桌子的人,注定只会成为碍事的石头,被人敲碎了挪开的。
哪怕是他的妈妈,也护不住他,他挡了太多人的路了。
猜叔不是有教无类圣人。他只选自己中意的,有情感的,有血肉的人。
麻木的人没有软肋,会哭会笑会闹的人,才能为他所用。
这些都是他内心最深处的阴暗面,从未显示于人前,就是跟了他最久的但拓,也只是以为他喜欢重情义的人罢了。
而这小丫头,则是第一个碰触到他影子的人。
“丫头,知道你为什么求而不得么?”
猜叔心情很好,也多了些谈性,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问道,看着严糯被自己吸引过来注意力,眼底多了几分温情。
今天心情不错,打算多提点她几句。
严糯皱眉,不解的望着猜叔,自己有求而不得吗?
她现在过的日子也还不错吧,虽没大富大贵,但也算是心想事成了啊。
“不畏惧权势和黑暗,敢于和压力源头翻脸,这是自由的前提。你很聪明,也足够优秀,可是你最大的问题就是胆子小,不敢翻脸。年轻人要有豁出去的勇气,这点,你要像兰波学习。”
小丫头想要自由,想逃离麻牛镇,却狠不下心跟家庭做切割,也没胆子跟爱梭直接对抗。
但凡她勇敢一些,能拿出豁出去一切的魄力,说不得自己都会出手帮她一把,逃离麻牛镇。
可惜小丫头是属蜗牛的,只敢暗搓搓的蜷缩在她自认安全的区域。
聪明是有,但是心不够狠,太过重感情,注定要被麻牛镇牵制着。
严糯沉默了,仔细琢磨着老登说的话,也没顾得上跟猜叔辩驳,她在想着他的话,她真的很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