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彭说:“夷陵入蜀,必过秭归(今湖北省宜昌市境内),秭归江面宽阔,适合修水寨,蜀军在秭归也有一座水寨,前番敌军水师被我击溃,想必也是逃入了秭归。秭归位于长江南岸,水寨也在长江南岸,而且江岸南面也较为平滑,而北岸则较为崎岖。我建议大司马将大部队全部调至南岸,再等东风起,便可进攻秭归。”
吴汉问道:“那不知何时再有东风?”
岑彭说:“我也不是算命先生,如何会知何时有东风?不过这个季节,风向多变,时不时就会有北风起,我们明日就把步兵先运到对岸,等起东风之时,随时进攻。”
翌日,岑彭使用楼船将吴汉的九万大军运至长江南岸。
五日后,东风复起,岑彭立刻命前番投诚的鲁奇为先锋,带领一万水师为先锋,乘坐百艘楼船沿江西进,自己则率领剩余水师远远的跟在后方。
吴汉见岑彭的船队出了水寨一路向西,便也带领陆军西进。
就在鲁奇率领楼船马上就杀进水寨之时,忽然最前方的十数艘楼船突然止步不前,鲁奇不解,命旗兵问其原因。
前方战船上的棋手迅速打出旗语:“水下有暗礁,无法前进。”
这鲁奇原来就是蜀军水师副将,对于秭归水寨的情况很是了解,他知道这秭归水寨并无暗礁,必是江底有蜀军打下的暗桩。
于是鲁奇令旗兵打出旗语:“水下有暗桩,去拆除。”
秭归蜀军一看汉军楼船被困在水面,从水寨中倾巢而出。
蜀军百余艘草船,百余艘楼船杀向汉军。
汉军入水一看,果然水下插着数百根木桩,木桩和木桩之间都绑着几根绳索。下了水的汉军从腰间掏出匕首,开始割断绳索。
蜀军看到汉军成片的跳下船,自然知道汉军是去割绳索了,也纷纷跳到水里和汉军肉搏,不多时江水就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由于汉军的楼船都被绳索拦着,蜀军战船卡着十多丈的距离对着汉军战船射火箭,虽说火箭不好控制,可十多丈的距离,不过现在的三四十米,如此近的距离,还是有极高的命中率。
汉军没有准备火箭,又超出了拍杆的距离,顷刻间便落入了下风。
好在汉军的战船均为纯木,火箭并不能第一时间就点着船体,有聪明的汉军捡起蜀军射来的火箭向回射。
射回去的火箭顷刻间点燃了许多蜀军的草船,正在汉军得意之时,哪知蜀军被烧着的草船竟然将帆全部落下。没了风的阻力,草船顺流而下直勾勾的冲向汉军的楼船。
蜀军草船的船头都有大铁钉,撞在汉军的楼船之上,便牢牢的钉在了楼船之上。火箭火苗小,一时半刻点不着木头,可草船却是熊熊烈火,不多时汉军最前排的十多艘楼船便着起了火。
鲁奇看到此景,令旗兵打出旗语:“射敌军楼船船帆。”
前方的旗兵接到指令后,对船上的汉军大喊:“用火箭射敌军楼船船帆!”
汉军中善射之人立刻捡起还未熄灭的火箭射向蜀军楼船的船帆,虽然距离较远,命中率较低,可依然还是有一些火箭射在了船帆之上。
船帆和船体不同,船帆是麻布为材料,遇火便着,没有几个呼吸的时间,被点着船帆的蜀军楼船失去了风力的推动,被江水冲的顺流而下。
一些船被江水冲到了汉军楼船的身边,被汉军的拍杆拍的粉碎。一些反应比较快的蜀军战船,虽然避过了汉军的战船,可江水滔滔,光靠人力则无法阻挡,全都冲到了下游做了岑彭的俘虏。
蜀军主将看到此情景,连忙下令停止射火箭,随着火箭一根根的熄灭,两军再次陷入肉搏战。
这肉搏战和普通的肉搏战不同,因为汉军楼船装有拍杆的原因,蜀军的战船并不敢靠近,可他们又不能看着汉军毫无干扰的隔断暗桩上的绳索,所以两军的大量士兵都跳入水中,在水中展开了厮杀。
汉军此时就一个目标,尽快割断所有的绳索,让自己的船队能够贴近蜀军的舰队。
蜀军此时也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尽可能的阻挡汉军割断绳索。
两军一批一批的士兵跳入长江之中,一股股的鲜血从水面以下浮出,顷刻间江水再次被染成了红色。
经过不到半个时辰的战斗,汉军终于将中间数十丈的绳索全部割断,一艘艘楼船冲向了蜀军的战船。
没有了横锁的阻拦,汉军的楼船犹如虎入羊群,瞬间撕碎了蜀军的防线。
蜀军看汉军冲了过来,纷纷逃窜,可憋了一肚子气的汉军哪里又能放过蜀军?让船舱内划桨的士卒使足了吃奶的力气。
由于草船轻便,蜀军草船逃走了一半,而百余艘楼船则被汉军击沉了七七八八。
秭归城中的守军本来还在奋力抵抗吴汉的进攻,可在他们听说水师败了的消息后,怕汉军堵住了他们的后路,打开城门一路逃往蜀中。
此时的吴汉,也终于看清了汉军水师的威力,主动找到岑彭,为之前他的短见所道歉。
岑彭用鲁奇为先锋,本就是十分的冒险,毕竟鲁奇是降将,如果作为先锋,临阵倒戈的话,必将极大的影响汉军的士气。
可鲁奇不但没有倒戈,还以少胜多,大破蜀军水师,岑彭大喜,启奏刘秀,封鲁奇为楼船将军。
岑彭、吴汉一路西进,二将下令,汉军不得滋扰沿途百姓,违令者定斩不赦。
有了严明的军纪,汉军就也不敢违抗,所过之处,秋毫无犯。
原来蜀中百姓见汉军打来,都怕的要死,可发现汉军竟然军纪如此严明,并没有任何一起劫掠之事发生,大为感动,纷纷献上酒肉劳军。
吴汉传令各部,吃了百姓的酒肉,要给百姓留下银钱。
经此一事,汉军的美名迅速在蜀中传开。
由于一路都是山地,并未有城池,汉军势如破竹,直达江州(今重庆市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