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寒武的脸色骤然阴沉,他缓缓握紧拳头,语气冷冽:“世子的意思,是打算让我用自己的方式达成目的,这样一来,大家脸上都不会好看。”
慕容浩掏出铜镜,左右端详,轻描淡写地说:“我觉得我的脸还不错,倒是你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
曲寒武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对方竟真的拿出镜子照了起来,这种举动让他颇为无语。他听闻这位世子似乎有些怪癖,甚至在刑场上也会照镜子,此事早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如今亲眼所见,曲寒武不禁感到匪夷所思:一个男人,怎能如此在意自己的容貌?即便这位世子确实仪表堂堂,也不至于自恋到这种地步吧。
慕容浩通过铜镜已洞察曲寒武的心思,获取了所需的情报。对方显然已准备对付他,而对于敌人,慕容浩自然要知己知彼,弄清楚对方的真实意图。
此刻,曲寒武的计划已全数映入慕容浩的脑海,不仅仅是对方嫌弃他一个大男人过于注重外表。慕容浩明白,尽管曲寒武尚未形成具体的行动计划,但心中已有明确的思路:若不答应,便会设法对付他。
仅凭这一点,就已足够。无需等到对方制定出周密的谋杀计划并付诸实施,那时再反击恐怕为时已晚。
曲寒武沉声问道:“你刚才提到,若换作别人提出这样的要求,你是否会有不同的反应,是否会卖个面子?我想知道,谁有这个资格让你给面子?毕竟我与你无冤无仇,不想闹得太僵。”
慕容浩摇头冷道:“你我之间已无话可谈,你刚才的威胁让我明白,我绝不会与一个敢威胁我的人讨论任何问题。从现在起,你我就是敌对关系,不必再多言,最好立刻离开。”
他继续说道:“若有人想来说情,让他亲自来,你不必插手。你还是想想以后如何对付我,当然,也得考虑我会如何反击。好了,你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慕容浩身后的龙云戟上前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其实,龙云戟与曲寒武之前关系尚可,因曲寒武对他这位战神极为巴结,且服从命令,龙云戟对他印象不错。
然而,没想到曲寒武私下竟如此嚣张,上来便以势压人。显然,他得到了错误的信息,误以为慕容浩只是大宋的灾星,被皇帝贬为仵作和刽子手。
又听闻瑞王夫妻对他不好,将他安置在王府最偏僻的院子,而慕容浩确实也在此处被找到,印证了这些传闻。因此,曲寒武对慕容浩极为轻视,公然威胁。
龙云戟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一拳解决对方,但见慕容浩毫无动手之意,他也不敢擅作主张,脸上甚至未露丝毫不悦。
而曲寒武并不知道,这位脸上有疤的中年人,正是他此前一心讨好的大燕国战神龙云戟,那个已被证实死去的战神。
所以他甚至都没仔细看龙云戟,而是站起身,对慕容浩继续威胁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将来必定会后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是唯一一个来找你商量明天行刑事宜的人,不会再有其他人前来。
你若识相,明天按我说的做,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定会报答;但若你不从,让我的妹夫在刑场上遭受不应有的痛苦和羞辱,那你就等着我的报复吧,我会让你满意的。”
说完,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袍袖一拂,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第二天上午,行刑的时间到了,慕容浩带着龙云戟出现在行刑台,监斩的依旧是提刑官陆泽。
慕容浩与陆泽打了个招呼,便坐在行刑台另一侧的太师椅上,开始慢慢品酒。四周布满了警戒的士兵,外围则是层层围观的民众,一个个伸长脖子张望。此时,囚车已抵达停放站,行刑台旁的囚犯们被关在囚笼里,脖子露在笼外,被卡住。
第一个受刑的是太师,他神情萎靡,双眼无神地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亲人,却一无所获。
他的亲戚朋友都未到场,生怕被他的案子牵连,纷纷避之不及。他的家人也全被逮捕,虽未像他一样被判死刑,但都将被流放边塞,待他行刑后便会启程,押送边疆为奴或充作军妓。
他并不知道,他夫人的哥哥已到京城,并为了他的事去找过慕容浩。然而,他在围观的人群中并未见到曲寒武,曲寒武自己并未亲自前来,也是怕被牵连,只派了两个仆从查看情况,回去禀报。
在围观的人群中未见任何亲友后,高太师苦笑摇头。实际上,自得知皇帝下旨处死他后,他便已料到如此,心中满是失望与悲痛。
他毕竟是大燕国的太师,两个女儿都嫁给了皇帝,却仍难逃此劫,这让他难以接受。但转念一想,他的两个女儿已被打入冷宫或禁足,因他的案子落到如此境地,又怎能指望她们相助?
他的目光转向了挨着他囚车的户部尚书钱大均和礼部员外郎窦京阳,脸上满是愤怒。若非这二人,他堂堂太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他自然不会将原因归咎于己,而是怪罪于拖累或陷害他的人。
终于,行刑的时刻临近,士兵将他们从囚笼中放出,押上行刑台,一字排开跪地。每人面前都放着一个矮凳般高的木桩,届时他们将被按在木桩上,脖子置于桩中,刽子手一刀落下,人头便会落地。当然,这也取决于刽子手是否如此行事,或有其他交代。
第一个被押上来的便是高太师,他位于队列最前端,紧挨着坐在太师椅上饮酒的慕容浩。
此刻,他虽被五花大绑,但尚未被按在木墩上,相对还算自由。他扭头望向慕容浩,表情复杂。不久前,他还曾赤裸裸地威胁慕容浩,没想到慕容浩所言成真,竟真到了刑场这一刻。
慕容浩早已警告过他,若真有那一刻,他有求于己之时。太师在犹豫,是否开口求慕容浩,给他一个痛快。
没想到慕容浩却率先开口,他微笑着望向高太师,语气平静地说道:“你若有什么话想对本世子说,现在可以开口,否则待会儿你脑袋落地,再想说话恐怕就来不及了。”
见慕容浩如此和颜悦色,高太师心中顿时燃起一线希望,或许这小子还是忌惮自己两个女儿的权势,以及高家庞大的关系网,所以借此机会与自己缓和关系。
他难得地放松了心情,开口道:“世子,此前我们之间有些误会,那是老夫处理不当,希望你不要计较。正如你所说,我此刻确实有求于你,但也希望你能明白,你若帮了老夫这个忙,给了我一个痛快,我们高家定会铭记这份情谊,以后若有用得着高家的地方,尽管开口,高家人定会全力相助。”
慕容浩笑得似乎颇为开心,他说道:“太师,你误会了,我希望你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希望我说什么?”
“我想你或许有兴趣问一问,我准备用多少刀才砍断你的脑袋?要知道,只要在一刻钟内,我将你的头砍下,都是符合规矩的。所以我会先迅速将其他人的头砍下,只留下你的头慢慢处理,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轻易将你的头砍下来的。你猜那会在多少刀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