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象星瞳】的视角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太一长老和上官宇身上的“道韵”,正在与周围环境中某些特定的“道”之残骸,产生共鸣。
太一长老的身上,浮现出一座座繁复的阵图虚影,他的“道”,是秩序、是平衡、是构建。这种道,与环境中那些代表着“毁灭”、“混乱”的腐朽道韵,产生了剧烈的排斥。一正一反,如同水火,在他的身边,形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气场。
而上官宇,则更加直接。他的身上,一道冲天的剑意,凝而不散。他的“道”,是锋芒、是斩断、是破灭一切阻碍。这种纯粹的“破”,与环境中那些“厚重”、“坚固”、“守护”的腐朽道韵,同样产生了针锋相对的冲突。
这两股冲突,在外界死寂道韵的催化与放大之下,变得越来越尖锐。
太一长老和上官宇自己,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
“上官道友,收敛你的剑意。”太一长老率先开口,眉头紧锁,“你的道,太过锋利,正在引动此地‘破灭’之道的残息,加剧我们道韵的流逝。”
上官宇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太一长老,我看该收敛的是你。你那套‘平衡’之道,在此地,不过是画地为牢,试图与这片腐朽达成一种虚假的和谐。我辈修士,当有一往无前之心,斩破一切虚妄,方为正途。你这种畏首畏尾的道,早已落了下乘。”
他的话,毫不客气。
在这片压抑的环境下,两人心中最根本的“道”之理念的冲突,被无限放大了。
“竖子狂言!”太一长老脸色一沉,活了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被一个后辈如此当面指责过道心,“宇宙万物,皆在平衡之内。阵法之道,更是效法天地,构建秩序。你只知一味地‘破’,却不知‘立’,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一柄为人所用的利刃,永远也无法触及大道真正的本源!”
“我的剑,就是我的道!何须他人来立?”上官宇眼中剑光一闪,气势变得更加凌厉,“倒是长老你,画地为牢,固步自封,我看你的道,已经走到头了!”
“好!好!好!”太一长老怒极反笑,“既然如此,老夫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天地大势’!”
轰!
他话音未落,双手猛地向下一按。
以他为中心,方圆百里的大地,瞬间亮起了无数阵纹。周围环境中,那些代表着“厚重”、“坚固”、“守护”的道韵,竟被他强行引动、整合,化作一座巨大的土黄色牢笼,向着上官宇,当头罩下!
“以阵演法,道锁乾坤!”
“来得好!正好拿你,来磨我的剑!”
上官宇长啸一声,不退反进。他手中的酒葫芦,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古朴的青锋仙剑。
“一剑,破万法!”
他一剑挥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剑光。
那剑光,凝聚了他毕生的剑道领悟,撕裂了空间,斩向了那座由“道”构成的牢笼。
轰隆——!
剑光与牢笼,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一场纯粹的“道”之争锋,在这片死寂的荒原上,骤然爆发。
胡天纵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插不上手。这已经不是仙元的比拼,而是大道理念的碰撞,稍有不慎,就是道心破碎的下场。
“叶……叶前辈,这……这怎么办?他们怎么打起来了?”胡天纵急得团团转。
“别急,让他们打。”叶风抱着双臂,看得津津有味,像是在看一场好戏,“堵不如疏,他们心中的道念冲突,在这里被引爆,不是坏事。若是一直压抑着,反而会成为日后的心魔。”
他看得清楚,太一长老和上官宇,都到了一个瓶颈。
太一长老的阵法,过于追求平衡与完美,少了一些变化与杀伐。
上官宇的剑,又过于追求锋芒与破灭,少了一份厚重与根基。
他们的道,都不完整。
而此刻,在“道之墓”这个特殊的环境下,他们与自己“道”之反面的碰撞,正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弥补自身不足的机缘。
当然,若是勘不破,那结果,就是两人道心受损,修为倒退。
场中,两人的争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太一长老引动天地之势,化作重重阵法,层层叠叠,如同山岳,不断向上官宇压去。
上官宇则人剑合一,剑光化作一道不屈的青色长虹,在万重阵法之中,左冲右突,不断地撕开一道道口子。
两人的脸色,都开始发白,仙魂的消耗,远比仙元要剧烈。
“差不多了。”叶风估摸着火候,觉得再让他们斗下去,就要伤及本源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是一步。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道”韵,从他身上,轰然散开。
那不是单一的道,而是……万道!
嗡——!
正在疯狂碰撞的阵法与剑光,在接触到这股道韵的瞬间,齐齐一滞。
太一长老和上官宇,同时闷哼一声,只感觉自己的“道”,在叶风那包罗万象的道韵面前,渺小得如同萤火与皓月。
“阵,是秩序,亦是束缚。”
叶风伸出左手,对着太一长老,轻轻一握。
虚空中,一座比太一长老的阵法,精妙了万倍的星辰大阵,凭空浮现。三百六十七颗星辰,按照玄奥的轨迹运转,演化着宇宙生灭的至理。
“剑,是破灭,亦是守护。”
他又伸出右手,对着上官宇,并指成剑,随意一划。
一道星光剑气,横贯长空。这道剑气,没有上官宇的锋锐,却多了一份守护苍生的浩瀚与包容。
“你们的道,都没有错。”
叶风的声音,在两人心底响起。
“错在,你们只看到了‘道’的一面。”
他左手的星辰大阵,与右手的星光剑气,缓缓向中间靠拢。
“阵,可化剑。剑,亦可成阵。”
在太一长老和上官宇震撼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那座浩瀚的星辰大阵,开始变化,无数星辰化作亿万柄星光之剑,组成了一座无上剑阵!
而那道星光剑气,则分解开来,化作三百六十七道剑光,循着周天星斗的轨迹,布下了一座剑气凛然的星斗剑阵!
两种截然相反的“道”,在叶风的手中,完美地融合、转化,没有丝毫的滞涩。
噗通。
上官宇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
太一长老也是身体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他们看着叶风,如同看到了“道”的化身。
原来……是这样。
原来……道,还可以是这样!
在这一刻,困扰了他们多年的瓶颈,轰然破碎。
两人的眼中,同时爆发出明亮的悟道之光。他们对着叶风,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拜,是为,传道之恩!
也就在这时,这片死寂的灰色荒原,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在荒原的尽头,一个巨大王座,缓缓从地底升起。
王座之上,一个身披腐朽帝袍,头戴平天冠,身形枯槁,双眼之中,却燃烧着两团幽蓝色鬼火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股远比此地所有腐朽道韵加起来,还要恐怖千万倍的死亡与终结的气息,轰然降临!
“何人……敢在……本帝的墓园中……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