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夫人正在感伤,闻言一怔目光看向她并没有说话,陆云初也看过来。
喻青瓷缓缓说道:“毕竟,直到现在少将军的遗体谁也没有见到,我听父亲说过。当时战事一停,驻守边疆的大军便先后好几拨人派出去寻找,结果都没有找到。
既没有找到遗体,那么是不是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人没有死。
有可能是他受伤了,而且伤得比较重,被人救下藏在一个很难找到的地方养伤,过个两三年或是三四年他就会回来。”
喻青瓷努力回想前世自己听到的关于少将军陆云起的传说,可惜她只记得三年后会带着一个女人回来,中间都经历过什么却一无所知,所以只能这么跟婆婆说。
母女两个静静看着她,宁老夫人眼中渐渐有了希翼,缓缓点头道:
“你说得对,是有这个可能,谁也没见到我儿的遗体凭什么都说他死了?我一直都不信。”
“母亲。”
陆云初担心地叫了一声,并不怪嫂子说这些话惹母亲伤心,毕竟她也很希望嫂子说的是真的,两三年以后哥哥会真的回来。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宁老夫人心里其实也不相信觉得这个希望非常渺茫,当初运送大将军遗体运回来的将领当着她的面,说那场战役极其凶险,很多士兵都战死了,少将军带着一队先遣兵深入敌军腹地,之后便失去了联系。
战役结束后他们的人在一处悬崖上找到了那些先遣士兵的尸体,还有几具尸体是在悬崖地下找到的。
可是因为时间比较久,那些尸体已经被秃鹰啄得只剩下血淋淋的白骨,就连身上的衣服也都成了碎片,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宁老夫人伤心过度晕过去好几次,她觉得那些血淋淋的白骨中就有她的儿子。
不过儿媳妇这么说也是为了安慰她让她不再伤心,这也是个苦命的好孩子,是自己为了弥补失去儿子的痛苦,硬是上门要求南平伯府履行婚约,才使得这么好的孩子在这个花骨朵一样的年纪里,嫁进门一生守寡。
说到底是他们将军府对不住这孩子。
宁老夫人撑起笑脸说道:“你说得对,既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我儿的尸骨,或许真如你所说几年后我儿真能全须全尾回来,到时候我们娘三个的苦日子就熬到头了。”
喻青瓷眼波流转,轻轻拉住陆云初的手,再冲宁老夫人重重点头道:“对,所以我们都要好好保重自己,等着少将军归来。”
王嬷嬷见三个主子说得信誓旦旦似乎少将军真的还活着,一时鼻子发酸不忍再听下去,便上前插话道:
“老夫人,咱们如今的日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您不是说,今儿您要把府里所有的钥匙还有账目都交给少夫人的,等弄完了这些您再去磕头上香不迟。”
宁老夫人被王妈妈一提醒,转头看看身后桌几上堆放着的对牌和钥匙串,还有地上几口大箱子这才恍然大悟。
“瞧我这记性,来来,儿媳妇,之前说把中馈都交给你,可是因为家里一直乱哄哄的,我也提不起精神,这么久都没有把对牌和钥匙都交到你手上,如今该交接清楚了。
还有箱子里这些,除了这些年的账目还有是府里所有下人的身契,你都仔细收着,管家方面有什么为难的事你尽管来找我,想做什么你就尽管去做,这个家交到你手上我再放心不过。
你管家也有一阵子应该很清楚,说来惭愧,府里如今是个什么状况,不需我再跟你多说,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交到你手上,是我这个当婆婆的对不住你。”
宁老夫人拉着喻青瓷的手感慨万分。
喻青瓷温声道:“母亲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么多年您一个人撑起这么一大家子很是不易,就按母亲所说,以后咱们关起门来过清静日子,以后还有很多好日子等着我们呢。”
宁老夫人欣慰道:“总之以后辛苦你了,不说了,我这就去念经焚香,祈求菩萨保佑我儿,有朝一日能平安归来。”
宁老夫人叮嘱完在丫头的搀扶下去了后院小佛堂。
喻青瓷命人将那些对牌和钥匙都搬去了自己住的观澜阁。
早在跟着老夫人学习管家之时,喻青瓷便已经对将军府的家底了若指掌。
此番分家,给二房与四房共分出去四间铺子,看起来数量少了些,但这几件铺子的位置和面积,在将军府所有的铺子中属于最好的,否则当初也不会被她们当块肥肉一样抢到手里经营。
如今那几间铺子虽说亏空得厉害,但门面还好好的,即便不做生意租出去,每年也能得一笔银子足以养家糊口。
倒是她们长房,如今账面上剩下的铺子可以说是一言难尽。无论位置还是规模都差强人意一些。
其中只有两间在繁华闹市处,剩下的几间地段都比较偏僻,总体算来,地段、人流相差还是挺大的。
不过好歹都在京城地界,只要日后用心经营,盈利应当是不愁的。
只是铺子里的人员需得大换,掌柜的更要重新挑选有能力又忠心可靠的才行。
还有府里的下人,以前的将军府名副其实,自然需要众多的仆从下人来维护体面,如今今非昔比,主子又分出去了大半,实在不需要这么多人手。
看完匣子里那一叠厚厚的身契,喻青瓷抬眸对王嬷嬷说道:
“嬷嬷,我进门不过数月,年纪又小,许多事想得或许不够周全,往后还得仰仗嬷嬷在旁提点一二。”
王嬷嬷赶忙态度恭敬地应道:“少夫人客气了。老夫人既已吩咐,以后只要有用得着老奴的地方,但凭少夫人差遣,老奴一定听从少夫人任何吩咐。”
喻青瓷微微颔首,接着说道:
“我自然信得过嬷嬷。嬷嬷帮衬着母亲管家理事多年,府里上下无论是事务还是下人,你都再熟悉不过。不瞒嬷嬷,外头的店铺,我心中已有打算。
只是府里这些下人,如今咱们用不了这么多下人,遣散是必不可免的,一来为缩减开支,二来也图个清净,嬷嬷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