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焦土上,萤火胎记的婴孩已长成少年。他们自称“烬裔”,掌心焰纹可引动地脉剑痕之力。为首的少女名唤昭,率众登临云海废墟,于无名碑残骸上刻下血誓:“天道已死,人族当立——此誓为证,永不为奴!”
誓言方落,剑痕烙印骤然暴动。昭的焰纹灼如烈日,地脉中浮出凌烬的虚影:“若要以自由为名行杀伐之事......这剑,不如永寂!”
虚影挥掌压下,昭的右臂瞬间碳化。烬裔哀嚎中,她却昂首冷笑:“弑天者......你怕了?怕众生比你更决绝?”
盲眼琴师的残破古琴悬于归墟之上,琴弦无风自鸣。昔日的青铜巨门废墟中,亡魂如潮涌出,却被琴音凝为实体。一鬼将跪地泣血:“愿以残魂为薪,换人间十年太平!”
琴音骤烈,鬼将化为光尘消散,其魂火没入地脉。无名碑剑痕随之亮起,竟在苍穹映出凌烬与白璃的最后一战。
“原来如此......”守碑女童喃喃,“琴师非人,而是凌烬散魂时剥离的‘悲悯’。”
她指尖银焰燃向古琴,琴身裂纹中忽传叹息:“悲悯若成枷锁......不如焚尽。”
青铜棺椁的灰金雾霭已侵染半片九州。鸿蒙的新躯壳踏棺而出,抬手间地脉剑痕倒戈,将昭等烬裔钉入岩壁。
“你以众生为盾,我便以众生为刃。”鸿蒙轻笑,剑痕之力化为万箭,指向女童,“弑天者的怜悯......真是最好的武器。”
女童闭目,野莲根系骤然回缩。莲茎刺入她的心口,银焰与灰金融为旋涡:“鸿蒙,你可知这莲为何生于碑下?”
棺椁炸裂,鸿蒙的躯壳被吸入旋涡。女童的身躯寸寸瓦解,声如风雪:“因它本就是凌烬的‘悔’......悔不该留你一线生机!”
天地归于死寂。
烬裔少女昭挣断岩钉,独臂按向大地。萤火胎记的婴孩们从四面八方奔来,掌心焰纹汇成洪流,注入地脉剑痕。
“弑天者无名,是因众生皆可为天!”昭嘶吼着,剑痕烙印腾空而起,凝为一柄无锋重剑,“今日——我为人间执剑!”
重剑斩落,鸿蒙的尖啸戛然而止。剑身随之崩解,昭化为光尘,唯余一缕魂火坠入莲心。
野莲凋零处,生出一株新苗,叶如剑锋,花似银焰。
三千年后,云海之巅再无巨碑。
牧童在山脚拾得一枚青铜残片,上刻“无”字。他把残片系于腰间,夜夜梦见黑袍剑客与银龙焚天的景象。
“那是弑天者的故事吗?”有行人问。
牧童摇头,指向远山新苗:“不,是我们的故事。”
山风掠过,新苗摇曳,叶锋割裂苍穹阴云,漏下一线天光。
“最狂妄的丰碑,从不在山巅云海,而在牧童腰间,妇人灶台,稚子掌心——活着,便是对天最大的叛逆。”
牧童腰间的青铜残片日渐滚烫,每夜渗出灰金雾霭。他梦见黑袍剑客立于尸山血海,剑锋滴落的血珠化为星辰,却总在坠落前被无形之力吞噬。
“这残片在吸你的命!”村中巫婆以骨刀划破他掌心,血浸残片刹那,其上“无”字竟扭曲为“囚”。牧童惨叫昏厥,醒来时置身云海废墟——无名碑残骸间浮出一尊石像,面容与凌烬无异,却生着鸿蒙的独目。
石像狞笑:“你以为拾得的是碑?是凌烬亲手造的囚笼!”
残片炸裂,牧童右臂化为灰金龙爪,地脉剑痕如活蛇缠身。他嘶吼着挥爪撕裂石像,云海间骤现一道裂隙,其内传出初代天帝的低语:“弑天者的债......该还了。”
昭的转世女婴在西荒降生,掌心焰纹灼穿襁褓。其啼哭声引动地脉剑痕,焦土中升起九座残碑虚影,碑文皆是凌烬化道前的呢喃。
“山河无主......众生自囚......”女婴忽然开口,声如老妪。
烬裔残部跪地高呼:“圣婴临世,当重启弑天盟约!”
女婴却抬手焚尽虚影:“凌烬的路是错的......天当由人自铸!”她瞳中银焰分裂,左眼映出皓月,右眼燃起灰金,周身威压竟与鸿蒙同源。
归墟之上的古琴残骸忽生异变。琴弦根根绷断,音波如刃割裂苍穹,露出其后漆黑虚空。虚空中有巨物游弋,似龙非龙,额间嵌着山河印母核。
“初代天帝的坐骑——混沌烛阴!”守碑女童的残识自莲心苏醒,“它竟被囚在虚空万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