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饭，温妤去简单洗漱了一下，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厉琛已经在抓着她的书包在翻看着里面的书了。
就这么简单的动作，却让她的心，提了起来。
紧张，这跟老师在家里给自己上课有什么区别。
温妤一想到自己还要过一段这样的日子就觉得头大。
“你这书，倒是挺干净，上课一点笔记都不记么？”
他抬眼瞥了她一眼，植物学的书被推到她面前，嗯，的确是干干净净。
“上一次期中，你们杨老师跟我说这门课你考了35分对吧。”
“其中，其实就是随堂测验而已，不计入最终成绩的......”
温妤小声道。
植物学的确不是她的长项，她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头大。
考试的内容其实一点都不难，都是基础，但是她实在是背不住。
“我把重点给你划出来，一天复习一点，不算困难，期末不许挂科。”
他坐在那里，认真翻着书页。
风吹过，树影洒落一地，她看着他坐在书桌前的背影，还没开始就已经在走神了。
“这几页的重点我都给你划出来了，你先去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问我。”
“琛哥，我累了。”
“再说这也太难了，我记不下来。”
阿妤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感觉自己的头皮也要发麻了。
在学校被老师管，回家还要被老师管，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人间小苦瓜。
“现在是一点，两点半开始检查你复习的内容。”
“每错一点，十下，无上限，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他把书推到她手里，温妤梗着脖子一脸震惊。
本来还有点困的，这下彻底不困了。
“凭什么？”
“我不同意！”
“我是在通知你，又没问你同意不同意。”
他是怎么可以理直气壮把这句话给说出来的？
“阿妤，身体的记忆通常会比大脑的，更长久，如果你记不住，就用我的方法来帮你记住。”
“痛觉，会刺激你的大脑做出反应，然后那些平常你做不下来的事情，就做得下来了。”
“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厉琛拿着书轻轻拍了一下温妤的脑袋，她一脸不服，却不知该从何反驳起。
“提醒你，你还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我看，看还不行么，活爹。
温妤在心里默默念，没说出来。
她在他的“压迫”下坐下，越看越觉得书里的内容很是陌生......
他坐在他的对面，想起小时候，妈妈也是这么给自己检查功课的。
爸爸从小就很忙，每天都泡在公司，跟自己的交流不多。
妈妈不一样，她总是温柔又严格。
妈妈每天会跟他聊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晚上想吃什么，也会在他没做好功课的时候，罚他。
用戒尺、或是藤条，夏天的时候，他的身后会起一道一道的棱子。
严重的时候，好几天都坐不下椅子。
妈妈说犯了错的人就得自己承担。
妈妈在世的时候，他完全不理解她。
爱自己，为什么还要管自己。
直到妈妈不在了，功课没人管，学校里的事情也没人分享的时候，他对从前的事情，有了完全不同的看法。
爱就是要管的。
除了管，还有托举，妈妈一直在想尽办法带着自己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她太清楚，前方的风景多好，她要带着他去看一看。
她要确定他能到。
他从前一直不明白，可妈妈不在之后，他很快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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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琛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不经意间，用同样的方式，在对待温妤。
他下意识地觉得，她也是要管的，尤其，是犯错的时候。
前方的风景很美啊，他想带着她去好好看一看。
为了冲向自由，必须忍受疼痛。
这仿佛是个悖论。
厉琛自己也觉得这根本就说不清楚。
正想着，温妤手里的笔掉了下去，她慌忙去捡。
“走神了？”
心里觉得有点好笑，这家伙，坐在自己面前，竟然还敢走神。
“没有。”
她低头，不承认。
全身上下嘴最硬。
“老师坐在你前面，还敢走神？”
他把戒尺在她面前轻轻敲了敲。
清脆的声音。
温妤被他训得也有些晃神了。
和叔叔婶婶一起长大的那些年里，没用人管她。
她考了几分、在学校开心不开心，有没有不及格，他们从未问过一次。
不，也问过，问过做饭了没，买菜了没，家里的活儿干完了没。
问过准备什么时候嫁人。
问过能不能不去上大学了赶紧赚钱给家里。
一个人在夜里抹着眼泪写作业的时刻，她也期盼过。
期盼着有个人，能管一管她。
给她讲解讲解那些难解的数学题，在她考得不好的时候把她给骂一顿。
然后又做好吃的给她吃。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在慢慢长夜里，学会了孤独，学会了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
直到遇见他，她发现他不要她孤独，他要她炽热，要她滚烫。
要她痛和清醒。
如果，他真的是像刚开始认识的时候说的，是个普通的大学老师，就好了。
他们会过着普通而简单的生活，会有平凡又确定的未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温妤有时候觉得，他给的一切都是幻影。
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变动，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收回。
生活在不确定里，不是她想要的。
他又是完全的上位者，他们的差距太大，她根本没有能力和他抗衡。
不想让自己生活在完全不确定的未来里。
也许是被他的气场震慑到了，也许是今天真的用了心，一个半小时过去，厉琛提问阿妤几个问题她都很好地答了上来。
“乖，做得不错。”
阳光下，他抬眼看她，眼眸里透着明显的骄傲。
欣赏她、带领她、爱她。
她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却说不上来为什么。
“忘了跟你说，我刚刚查了，理想之境，你进了最后一轮决赛了，阿妤，你真的很棒。”
“决赛还需要再提供一些资料，放心，有任何问题我会帮着你处理的。”
“对了，还有之前说的晚宴，明天记得准备下，这也算是我们第一次正式露面了，阿妤，别紧张，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情况，记得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