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嘈杂,在众多代理人前方,张旭与谢灵清的脸色都显得有些难看。
任谁也想不到,这一处异能者分院成立的第一天就会发生这样的祸事,而且直到现在他们一点头绪都不曾有。
这样也就算了,在场这些作为神明代理人的学员们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要说接连出现的两位死者可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恐慌,那是十分正常的事,毕竟对方的手段太过诡异,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灭杀神明。
可代理人们大都不是一般人,更何况背后有神明的庇佑,在大家扎堆抱团的情况下,危险系数将会大大降低。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是一哄而起,想要退出异能者学院,却要求灵异局方面先行给所有人开展觉醒仪式……
这不就是白嫖?
倘若在这些神明代理人们觉醒后可以继续参加培训,并在后续参与灵异局的下一步计划,为灵异局所用,那给他们提供觉醒的机会自然无可厚非。
可张旭和谢灵清心中都很清楚。
若是现在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在觉醒天赋之后他们便会以这里不安全为由各自离去。
换句话说……
这些代理人只是想要灵异局提供的觉醒仪式,而并不想真正为灵异局卖命。
这或许是他们自己的想法,也可能是他们背后神明的意思。
神明……
看似与人类站在同一阵营,实则各自有自己的考量,一切都为了扩充自己的力量作为前提。
至于除自己信徒以外其他人类的死活,以及灵异局这样人类势力的存亡,神明根本就不关心。
毕竟就算死的人再多,在人类如此庞大的基数之下,在妖魔肆虐而人类自身并不拥有强大力量保护自己的情况下,神明们也有的是人类作为信徒、供奉香火。
张旭脸色一片铁青,脑海中快速闪过这些念头,心中不由得叹出一口气。
这时,站在他身侧的谢灵清转头看他一眼,眼中显而易见带着征询之意。
眼前的事情还需要处理,更需要给这些代理人们,以及他们背后的神明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事态会继续恶化下去。
最主要的是……眼下没有缓兵之计。
张旭迟疑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重重咳嗽了一声。
咳嗽声不大,但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眨眼间,刚刚还正在激烈发言的代理人们都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纷纷汇聚在张旭身上。
他深吸口气,缓缓说道。
“你们提出的条件有些太过分了,灵异局方面不可能会答应。”
“不管是你们这些代理人本身也好,还是你们背后的神明也好,其实不就是因为在场的是我们两位实力不足的导师吗?”
“倘若今日在场的是陈师,相信不管是你们,还是正神们,即使心中有气,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说到这,刚刚还有些许骚动的人群内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不少代理人的脸色都变得有几分难看起来。
这话虽然难听,但他们不得不承认,是实话。
但很快,又有人冷哼着出声反驳道。
“如果真的是陈师在场,想必就算妖魔强大、手段诡异,也绝不会死人。”
话音落下,人群中传来了不少附和声。
张旭脸色沉静,只是缓缓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在这种问题上纠结。
一旁谢灵清皱着眉,不由得咬了咬牙。
张旭接着说道。
“刚刚已经说了,这个条件灵异局不会答应。”
“不过我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觉醒仪式将会按照流程安排,在两天后照常进行,同时我向你们保证,绝不会再有第三位死者出现,即使有,死的也会是我灵异局的人员,绝不会是在场的任何一位代理人。”
“而在这样的前提下,诸位先前与灵异局的契约不变,倘若真的还有第三位代理人死亡,契约立刻作废。”
“届时无论有没有进行觉醒仪式,在场诸位都可以在完成觉醒以后自行选择离开或是留下,灵异局一概不追究契约废除的责任。”
“这样的安排,大家是否满意?”
张旭一番话说完,现场继续沉寂了几秒。
梁奕微微挑眉,若有所思。
按照这样的说法,张旭可谓是直接挑起了大梁,可要确保后续不会再有死者出现,谈何容易?
妖魔的动机、手段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根据现有信息也完全无法辨别妖魔到底藏匿在何处,什么时候会再次出手。
张旭和谢灵清两人,拿什么保证?
或许是对那所谓的抱团计划较为信任,又或许是被逼着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退步。
但在梁奕视角里,希望依旧渺茫。
不过……
梁奕想要的其实只是马大头与莫小月这两位自身阵营的人参加觉醒仪式罢了。
至于后续的异能天赋培训,如果能揪出妖魔确保安全,自然可以继续参加,可若是不能解决眼下这个难题,梁奕同样会选择在第一时间退出。
更何况他与灵异局之间本就没有所谓的契约。
人群中,零零散散有人开始点头,间或有人出言表示对这个方案的认同,渐渐地表示同意的代理人越来越多。
在这个方案下,他们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可与之带来的便是觉醒仪式这一极为重要的收获。
这点风险,他们承受得起。
张旭与谢灵清看到眼前这一幕,稍稍松了口气,至少眼下算是成功将代理人们给稳定了下来。
……
与此同时,距离此处数百米外,梁奕三人居住的房屋中。
漆黑一片的房间内,一道身影靠在窗边,悄无声息地凝视着远处。
那是一个女孩,身材格外小巧,却有着一双白皙而笔直的长腿,她的脸色红扑扑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容。
“这么自信吗?”
“难道是觉得让代理人们抱团,它们就会收手了?”
“莫小月”以细若蚊蚋的声音自语着,脚步在漆黑的地板上轻挪,身躯在暗影下绕起了圈,仿若于夜色中跳起了华尔兹。
最后,舞步定格在门后,她的呼吸和心跳声仿佛都静止了。
就这般静静地,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莫小月回来,等待重新成为她,继续在舞台上上演一轮新的话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