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文和阿正两个人躺在甲板上,头枕着两条胳膊,看向天空。
明月高悬,繁星点点,海风习习,偌大的海面只能听到“哒哒哒”的马达发动的声音。
这要是换作平常,王子文肯定要坐起来欣赏美景。
可如今,两个人的心情都有点沉重,谁也不想说话。
今天去鲸鱼岛附近放地笼,船走了大半个钟头,阿正和王子文起身,去放地笼。
船绕着鲸鱼岛附近转悠了一圈,放了五排地笼,又朝远处走了走,放了延钓绳。
然后,王子文去船尾,把拖网放下去,就闲着无聊,看着平静的海面发呆。
“子文哥,你说咱干点什么好?”
阿正显然无聊得很,双手托腮,坐在王子文身边呆呆地看着海面。
“你问我,我问谁呀?”
王子文随口应付了一句,心里想着今天回去之后去找找小舅。
“诶!”
阿正长长地叹了口气,钻进船舱补觉去了。
等到远处的海平面迸射出万道金光的时候,整片大海似乎披上一层薄薄的金纱。
“子文哥,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村子里都在传江翠翠和姜晓军的事情?”
补觉醒来的阿正神清气爽,看着精神不少。
“啥玩意儿?”
王子文有点没反应过来:
“姜晓军和江翠翠?”
阿正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肯定不知道,于是双眼冒着星星疯狂点头:
“对对对,就是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是怎么扯到一块儿的?”
王子文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最多姜晓军去镇上洗脚的时候点江翠翠。
银货两讫的事情,难不成还有后续?
“听说是姜晓军去镇上点了几次江翠翠,两个人你来我往地看对眼了。”
阿正说这个的事情,嘬了嘬牙花子,感觉自己开了眼界。
“姜晓军不是有童老师吗?”
王子文这句话问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姜晓军这货,该不会就喜欢人妻类型的吧?”
阿正扭头看了王子文一眼,脸上明晃晃地写着“这你就不懂了吧”的几个大字:
“男人嘛,谁会嫌女人多?”
王子文一听这话,好像也有道理,跟着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又皱了皱眉头问:
“他爹不管吗?”
姜晓军现在可是村里的实习会计,虽说王子文知道支书不会让他转正。
但是,老姜肯定不知道这个事情啊。
在老姜心里,儿子将来是要接自己的班,成为正式会计的。
公家的人,私底下怎么样不说,但明面上绝对不能传出这么难听的名声来。
阿正满脸疑惑地摇摇头:
“这事儿我听我娘说,好像是姜晓军跟他爹在家干了一架,老姜发现自己管不了儿子了。”
“什么?”
王子文感觉是不是自己今天早上起床的方式不对,这八卦怎么听得迷迷糊糊。
“老姜和小姜?干了一架?”
阿正笑笑:“我也是听我娘说的,反正大家私底下都在传,老姜现在可是在姜晓军手底下过日子。”
“听说,以前他对自己媳妇不是打就是骂,也没个好脸色。不过现在说话和气多了。”
“哦……”
王子文大概明白了一点。
权力是个好东西,可以最大程度地助长一个人的野心和欲望。
姜晓军小时候怕他爹,估计当上会计之后,发现他爹老了。
两人在船尾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半天,直到听到大哥在前面开口:
“到时候了,收网。”
抛锚停船,大哥打开卷扬机,把渔网拉上来。
然后,又是新一天的叠网,开船,下网,挑拣渔货。
王子文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上午十点了。
第二网拖到下午两点,今天估计能早点回去。
“砰!”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王子文被吓了一跳,身子跟着颤了颤。
阿正刚刚抓起一条鱼,被这声音吓得一个哆嗦,鱼重新掉在甲板上。
大哥猛地扭头看向两人,脸色难看得厉害。
“子文哥,这……这是不是……”
阿正脸色发白,嘴唇也哆嗦。
“听动静像是枪声。”
王子文心底也有些发紧,不过现在不是乱的时候,他咽了口唾沫,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用担心,估计是边防队的人碰上海匪了。”
果不其然,大哥和阿正听了这话,明显镇定了许多。
“那咱们离得远点。”
大哥说着话,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背着声音的方向继续航行。
挑拣完鱼货,吃了饭,三人轮流开了一会船,就到下午两点了。
第二网收起来的时候,三人的心情明显不错。
“小黄鱼,好多小黄鱼。”
阿正脸上带着笑容,拿出鱼筐就开始挑拣鱼货。
这次是王子文在前面开船,他看着指南针,沿着西南方向一直走。
他们拖网一般都会绕个圈,所以第三网就是冲着鲸鱼岛的方向去的。
算着时间,绕开来时走过的地方,等到鲸鱼岛的时候,正好可以收第三网。
远远的,王子文看见海面上有个黑乎乎的东西飘着。
“大哥,阿正。”
他强行压下狂跳的心脏,开口叫了一声。
“子文哥,怎么了?”
阿正兴致勃勃地到了船头,还以为王子文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结果,刚一站稳就“啊”地大叫一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那……那是不是个人?”
他伸手,指着前面那顺着海水不停朝他们漂过来的东西。
大哥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去拿了手抛网,示意让王子文把船靠过去。
“子明哥……”
阿正有点害怕,下意识地抓住王子文的胳膊。
“不就是个死人吗,有什么好怕的?他还能站起来吃你不成?”
王子文也有点虚,不过这种时候肯定不能让阿正看出来。
船靠过去,大哥抛了个网,然后把人拉上来。
阿正虽然脸色发白,但见大哥一个人吃力,还是过去帮忙了。
“认识吗?”
王子文抛锚停船,去了船尾。
这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扒了,皮肤被泡得稍微有点白,身上不少被虐打的伤口。
伤口的地方红红的,不过已经没有血了。
“诶。”
大哥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住这人。
能留个全尸,也不知道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