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点点越来越亮,江月宁趁着他愣神之际,找了个空隙钻了出去。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雷声自然也没有,远处的天空汇集了一层灰色的云层,如薄雾般铺满了整片天空,楼下的树叶经过雨水的洗礼,在重新焕发生机。
昨晚被他抱着,像被蛇锁住一样,她现在四肢僵硬,身体四处发酸。
他现在醒了,没事了。
江月宁也终于可以去补个回笼觉。
齐砚洲见她迫不及待从自己怀里逃离,忍住想要把人抓回来的冲动,唇角嗤了下,抬手伸向床头柜,指尖轻轻一勾,便将那根银色的项链给勾了过来,缠绕着手指,无所顾忌地转了两圈。
银色的吊坠泛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光。
“项链在这呢,还要不要看?”
怪他昨晚把底牌丢得太快,让她对自己的项链没了什么怀疑,不然她昨晚又怎么会不进来。
他都把项链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了,她竟然没看见。
位置还和昨晚摆放得一模一样。
完全没碰过。
提起项链,江月宁回眸,慢慢朝他伸出手臂。
视线不经意间触及到他赤裸的胸膛,江月宁悄悄移开视线,脸侧瞬间染上了薄红。到底从没见过成年男人健硕的身材。
他睡觉怎么从来不穿衣服?
她这一举动被齐砚洲轻而易举地看见,他视线盯着她脸侧的红看了几秒,随后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手上微微用力就将人拉到了自己面前。
江月宁白嫩的掌心抵在他身前。
齐砚洲笑:“那宁宁对我暖床服务还满意吗?”
江月宁支吾:“不是要给我看项链吗?”
齐砚洲视线锁住她,“给你看啊,不着急,你想看什么,都给你看。”
他低头轻轻在她耳后吻了一下,“抬头。”
江月宁抬眼,猝不及防对上他发亮的目光,他手腕用力,带着她的手,慢慢滑过自己的锁骨,柔软细腻的触感包裹着他。
江月宁整张脸都在瞬间红温。
手腕用尽,想要将手收回。
“齐砚洲,你别耍流氓!”
他嘴角噙着笑,如同突然翻脸,不顾她的抵抗,更加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慢慢往下滑,直到腹肌处停下。
“耍什么流氓,现在不是我吃亏吗?”
脸都红了,不就是喜欢,不就是想看?
自己的女朋友,当然要满足。
现在江月宁明白他刚刚那句都给你看是什么意思了,掌心之下的灼热烧得她整张脸都不自然了,江月宁咬牙,“那你也别让自己太吃亏了。”
吃亏?
他脸上的表情都在诉说着有多爽。
“哥哥不觉得吃亏,只要宁宁想摸想看,随时奉陪。”
“……”
似乎捉弄够了,他一边笑着,手上逐渐泄了力,江月宁终于将手腕给抽出。
随后一个吊坠放到她温热的掌心里面。
齐砚洲掀开被子站起来,江月宁的眸光扫到,立马背过了身,对着窗帘一角露出的光,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个吊坠。
这个款大概是一样的,齐砚洲的这个和她如今戴这个是一模一样的,江月宁分辨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齐砚洲从衣帽间里抓过一身干净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穿上,将春光掩住。
随后朝她伸手,“过来我教你怎么看。”
江月宁将吊坠放到他手心。
齐砚洲一把将窗帘掀开,对着光左右上下地翻看了一会儿,随后在吊坠底部找了个角度,只见上面隐约可见几个数字。
他看着她,抬手指了一下,“看,这里有数字,每一件的序号是不同的,这一个确定是我的,你那一个是多少记得吗?”
江月宁摇头,这么不明显的数字她就算看见也不会在意的。
而且当初她只把它当作一件饰品,并没有好好研究过四处的细节。
他揉了下她的脑袋,语气略带宠溺,“有机会,我帮你找回来。”
如果真在桑朔脖子上,他应该不会轻易还回来。
……
比赛的结果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出来,江月宁这段时间也没闲着,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忙。
齐砚洲似乎也很忙,每天晚上回来的时间都很晚。
这天,江月宁抽空去了江氏一趟。
她没这么多的时间再等下去。
江致远这段时间似乎很忙,整个人有些焦头烂额,江月宁每次联系他,都被他找借口搪塞过去。
江月宁知道,他在故意拖着自己,等自己妥协。
可是她不会妥协,再这样下去只会浪费她的时间。
在江氏,她不可避免地遇到了江若星。
江若星眼神示意了下,带着江月宁进来的秘书就离开了。
江月宁站在原地,看着她。
江若星一身奢侈品,全身上下都透着优雅,可惜看见江月宁的瞬间,唇慢慢抿了起来。
过道上并没有人,刚才带江月宁上来的秘书已经不知去向,四周很安静,每个人都在工位上忙碌自己的事。
江若星脸上一丝一毫的笑容都没有,她抿唇看了江月宁一会儿,“姐姐,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抢我的东西呢?”
江月宁稍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并没有。
从小到大,她不记得自己抢过江若星什么东西。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你为什么就不能让着我一点呢,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
她声音里似乎有些哀怨,江月宁难得静下来想听一听她对自己这怨恨的来源,只不过她只说了这一句就不讲了。
江月宁正色看着她,“你说说看,我抢过你什么东西?”
根据江家当年的情况,本来江若星也应该被送去苏城的,可是就因为她从小身体不好,而京城的医疗要远盛于苏城,江致远夫妇不忍心看她这么小就来回奔波,所以才把她带到身边。
江月宁虽然自小远离父母,但是因为有爷爷奶奶在身边,又有一群朋友,她内心从来不缺乏关爱。
她心理正常,从未因为这个原因就对家里面有怨言,对江若星嫉妒。
对于这个,江若星闭口不言。
长期的怨恨自然是无数件事情以及无数个瞬间的累积。
她只要稍稍闭上眼睛,似乎就能回忆起过往的无数个瞬间 ,无数人看着她,“这个就是宁宁吧,真是又漂亮又优秀。”
“不是,这个是我小女儿,叫若星。”
…
江若星慢慢调整情绪,“你现在什么也没有,喜欢你的除了喜欢你这一张脸还能喜欢什么,长得漂亮的人太多了,他们现在对你感兴趣,但又能维持多久的新鲜感?”
从她出江家之后,所有的行程都有人向自己汇报。
江月宁嘴角的笑意很淡,像一汪平静的水面偶有风刮过但惊不起太大的波澜。
说出的话也平静,并不夹枪带棒,“你说得对,但我比你们晚了十年,什么也没有不是很正常?”
要求她有才是强盗吧。
至于美貌什么的,没有没事,有当然也不错。
看着她这么平静,江若星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听说你谈恋爱了,怪不得现在有力气和爸妈对着干,不过你猜他能喜欢你多久,等把你玩腻了,那一天你什么也不是,还不是要来求着爸妈养着你!”
江月宁笑,“感情的事淡了就散了,为什么不谈了我就什么也不是,你的逻辑很奇怪,江氏有我的股份,有爷爷奶奶留给我的遗产,我这些年花的钱恐怕连零头都不到,该是我的,我一样不会让。”
求着江致远和王淑因养她,那样的事情她可做不到。
现在的江家对她来说是魔窟,不是家。
没有温暖,只有羞辱。
听她说自己不会让,江若星险些控制不住表情,“你以为你说了算?!”
江氏现在哪还有她的地位。
她就算进来,也不可能有任何的话语权,没人会把她放在眼里。
除了落得一个关系户和富二代的名号,还能有什么。
江月宁早猜到一切没那么容易,她手上的股份应该不少,这时候要拿回来肯定很难,但她不会放弃。
“那就请你们做好打长久战的准备。
…
江致远办公室的位置没有变,她敲门进去,江致远显然已经等了她很久。
“这是想清楚了?”
江致远坐在办公椅上,鬓角两侧长出了少许的白发,年仅五十岁上下的年纪,有着这个年纪的儒雅,西装加身,神色有几分疲态。
江月宁也不客气,拉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我所需要的证明文件给我,属于我的股份,我的账户分红,这是你之前答应我的。”
江致远一低头,拉开腿边的一个抽屉,拿了份文件出来丢到她面前,“看看这个,只要你答应和桑家联姻,这些都是你的,即便你对公司的事一无所知,我也可以把名下一个分公司的管理权给到你。”
江致远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条件。
毕竟现在的她什么也没有,他查过她手上的账户,只有几十万元,只能过点普通的日子。江氏不是小企业,没有让她放纵的资本,不可能随便拿给她练手,只能把名下一个分公司给她,好与坏,全凭她的能力和运气。
再加上和桑家联姻,足够保障她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这个条件,她没有拒绝的可能。
只要她稍微聪明一点,就会答应。
江月宁眉眼微敛,落在那份文件上,心底愈发觉得可笑,“让我和桑家联姻,江若星同意了?”
江致远一脸严肃,“你不用管她,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我只需要你同意。”
江月宁忽然明白了,其实在利益面前,不管是她还是江若星,都得为利益让步。
只不过刚才江若星并没有提起这件事,让她感觉不简单,江致远的计划未必能成。
“联姻的事我不同意,我今天过来只是为了之前的事。”
江致远脸上有几分不耐,拿起一个密封起来的文件袋重重丢在桌上,“我看你也没清醒,简直蠢透了,你不会以为你脱离了这个世界十年还能凭借自己闯出一片天吧?”
江月宁神态中夹杂着一抹恣意,“为什么不行?”
“你二十五岁了!怎么还做这样的美梦!”
江月宁冷笑:“我才二十五岁,年轻着呢。”
再过十年,她也不过才三十五岁,她相信三十五岁的她不会是现在的光景。
人生漫长无比,她想要的,何愁没有时间。
江致远被她气得哆嗦,“你真是白日做梦!”
江月宁不想和他做多余的口舌之争,打开那个文件袋一看,里面有一些证明材料,材料很齐全,到时候她去银行的时候会方便很多。
“还有我的股份呢,现在在谁的名下?”
江致远对这个避而不谈,“股份是江家的东西,你既然不履行你的责任,股份自然没有你的份。”
江月宁笑了,“我的责任就是和桑家联姻?”
江致远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又不是让你和别人,你和小朔都认识这么多年了,青梅竹马你有什么好拒绝的,他要相貌有相貌要能力有能力,就算是联姻,你又能亏到哪去,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江月宁道:“这件事没什么好谈的。”
江致远重重敲了敲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和外面的男人鬼混,宁宁听爸爸的话,和他分手,乖乖回来,无论是江家还是桑家都会护着你的,你虽然起点慢了一些,但总有机会赶上来。”
江月宁笑,“既然这么好,你们怎么舍得给我?”
她不想搞什么姐妹竞争攀比,但是从小到大好的东西总是要江若星选过一遍才会到她这里的,一方面是她离得远一方面是江若星体弱多病要更受关爱。
如果这其中没有什么内幕,江月宁是不信的。
“你妹妹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江致远重重叹了口气,“还有就是桑朔指定最后和他联姻的那个人要是你。”
江月宁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荒谬。
她已无话可说,
桑朔也是真的疯了。
还以为自己不在的这些年他和江若星培养了深厚的感情情比坚金,原来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