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厅的掌声还没完全消散，金星秀就攥着胡好月的手腕往出口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
她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紧张，凑近胡好月耳边，声音压得低却满是焦虑：“好月，你刚才那一下就花出去五十万，妹夫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啊？”
这话一出口，金星秀自己先打了个哆嗦。
五十万啊！
不是菜市场里五毛钱一把的青菜，也不是给孩子买糖的五块钱，那是能在京城买下半套院子的数目。
早知道胡好月会在慈善拍卖上拍下那幅些东西，她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拉着人来这音乐会。
这哪是结交人脉，分明是看钱打水漂！
胡好月被她拽着走，倒还算从容，闻言只是轻轻笑了笑，反过来拍了拍金星秀的手背安抚：“二嫂，你放心，有谅哥不会不高兴的。”
她顿了顿，想起有谅哥平时提过的产业，补充道，“对了，他在香江还有家电子公司，京城里也有好几间铺子，不是只靠奖学金过日子。五十万确实不算少，但慢慢挣，几个月也就回来了。”
“几个月就回来？”
金星秀猛地停下脚步，眼睛瞪得溜圆。
她以前在部队，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多块，现在一个月挣一两万她就偷着乐了。
五十万够她不吃不喝挣多少年？
可在胡好月嘴里，却像说“几个月挣回几十块”一样轻松。
金星秀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可看着胡好月云淡风轻的模样，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心里那股“肉痛”的劲儿，半天都没缓过来。
坐着胡好月开的小轿车回了家。
胡好月一进家门就瘫在沙发上，连换衣服的力气都没了。
她盯着天花板愣了会儿神，伸手摸过茶几上的黑色遥控器。
这玩意儿可是稀罕物，也就胡好月家装上了彩电。
她按了下开关，屏幕亮起来的瞬间，心里顿时想起事情起来了。
下午四点，胡好月想起要去接孩子放学，连忙起身换了身好看的裙子，拎着皮包就往外走。
走到楼下，她打开了停在巷子口的小轿车。
在1981年的京城，能开上小汽车的人家，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车子缓缓驶出巷子，一路上引得不少行人回头。
到了学校门口，胡好月把车停在路边，刚拉上手刹，就感觉周围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有接孩子的家长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眼神里满是羡慕。
有放学的孩子扒着车窗往里看，好奇地问身边的大人“这是什么车”。
连学校门口维持秩序的老保安，都忍不住多朝这边看了几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敬畏。
胡好月坐在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
其实她一开始不太想开这车来学校，总觉得太扎眼。
可是自己太懒了，不想坐公交啊，自家的车，想怎么开就怎么开，还省时间，她也慢慢习惯了。
没过多久，放学铃声响了。
罗爱月背着小书包从校门口跑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小轿车，兴奋地挥着小手喊：“妈！妈！”
他跑到车旁，熟练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来，还不忘跟身边的同学炫耀：“这是我家的车！”
胡好月看着儿子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
她发动车子，缓缓驶离学校门口。
后视镜里，还能看到不少家长和孩子的身影。
这八十年代的日子，真是一天一个样。
以前连顿白面馒头都稀罕，现在不仅能天天吃肉，科技也越来越好，虽说花钱的时候还是会肉痛，可日子总归是越过越好了。
接了罗守月后，车子开回四合院，刚停稳，邻居王大妈就凑了过来，笑着说：“好月啊，又去接孩子了？你这小车开着，可真气派！”
胡好月笑着应道：“哪有什么气派的，就是图个方便。”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得意。
接好两个孩子，胡好月刚把车停稳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拔钥匙，王大婶就颠颠地凑了过来，脸上堆着热络的笑，眼神却时不时往车身上瞟。
“好月啊，刚接孩子回来？”
王大婶拉着家常，话锋突然一转，“对了，我家小童跟你家爱月一个学校的，以后你能不能开着车一起送送？就当帮婶子一个忙，你看我这腿脚，走路上学实在费劲。”
胡好月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顿了顿，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冷意，嘴角却依旧勾着淡淡的弧度，语气却没了往日的温和：“王婶，不好意思，我不方便，不送。”
她这话一出口，王大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却没打算放弃，反而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带上了点委屈：“哎！好月啊！婶子这腿脚真不是装的，前几天下雨还摔了一跤，你就不能帮帮忙送送？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点忙都不肯帮吗？”
看着王大婶那副得寸进尺的模样，胡好月终于没了耐心。
她推开车门下车，身姿高挑，穿着剪裁合体的连衣裙，衬得气质越发清冷。
她抬眼看向王大婶，美眸里满是阴沉，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要溢出来：“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凭什么帮你？”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王大婶脸上。
周围几个路过的邻居都停下脚步，悄悄往这边看。
王大婶脸色涨得通红，刚想反驳，就听胡好月继续说道：“也不看看你家那穷酸样，我家的车你坐得起？这车漆要是刮花了，你赔得起？”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王大婶微跛的腿，语气更冷，“腿脚不好就麻溜的回家躺着混吃等死，乱跑出来干嘛？你不是有儿子跟儿媳妇吗？让他们送你孙子上学去，又不是绝户，用得着来求我？”
“你……你……”
王大婶被怼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傻眼了。
在她印象里，胡好月一直是个美丽大方、对谁都和和气气的主，平时院里谁家有困难，她娘也愿意搭把手。
这次她不过是想贪个便宜，想蹭几回车，没想到会被怼得这么狠，每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胸口，疼得她半天缓不过劲来。
胡好月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转身打开后座车门，对着车里的俩孩子说：“爱月，守月，下来，咱们回家。”
爱月乖巧地应了声，背着书包从车里出来。
周围的邻居见没热闹可看，又怕惹上麻烦，纷纷散去，只是路过王大婶身边时，眼神里都带着几分微妙。
王大婶站在原地，脸一阵红一阵白，胸口起伏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贪心一回，竟落得这么个难堪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