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时拔营后,凌纾坐上了一辆铺了两层厚毯的马车。
而燕淮骑着马,走在前头,眼神如鹰隼,四处巡视。
背脊笔直,浑然看不出他此刻发着高热,伤口也在化脓。
西庸的残兵虽然打退了,但这一路上依旧不太平。
凌纾睡不着,刚掀帘子往外望,就被燕淮严厉的呵斥回去,\"不想死,就别乱动。\"
小榆偷偷打抱不平,\"昨夜统领还送烤兔子,早上还给您送来匕首防身,怎么还这么凶呀?\"
没听她抱怨,凌纾说,\"去问问还要走多久,就说我身体不适,被马车晃的想吐。\"
小榆不明白,公主脸色好的很,到底哪里想吐了。
但她还是去了。
战战兢兢的说了话,燕淮瞅了一眼微动的帘子,看了看天色,
便道,\"再走二里,前方平地扎营。\"
这个速度,二里还有很远。
于是,燕淮就听到了凌纾各种要求。
\"公主说头晕。\"
\"公主说她咳得肺疼。\"
\"公主说饿了。\"
\"统领……\"第五次的时候,小榆都没有底气了,\"公主说她要如厕…\"
燕淮:\"……\"
他猛地一勒缰绳,黑着脸翻身下马,大步走向凌纾的马车。
小柳见他气势汹汹的过来,吓得赶紧退到一旁。
\"哗啦——\"
一把掀开帘子,直接跨了进去。
马车内,凌纾正懒懒的靠在软枕上,因而烤着火炉,衣衫单薄。
热气将她苍白的脸熏出一片绯云,浮在她脸颊上,长长的青丝由锁骨垂向洁白的胸口,衣服松松垮垮的。
燕淮喉结微动,眼神沉了下来,反手将帘子扯紧。
凌纾提着帕子咳嗽了一声,看着是有些病态,但比起前段时间,她脸色好得很,哪里像不舒服的样?
他粗鲁的扯过一旁的披风,兜头罩在凌纾身上,声音沙哑,\"穿好。\"
凌纾捏着帕子又咳了一声,虚虚弱弱的说,\"我热。\"
大寒天,她喊热?
燕淮实在没有耐性了,脸黑如墨,\"你嘴里还有没有别的毛病,一次说完,三番五次找借口,到底想干什么?\"
见他要抽回手,凌纾赶紧用拽住他的袖子,\"你怎么这么烫?\"
燕淮都没碰着她,烫什么烫。
他正要发作,便听着女人矫揉造作的\"呀\"了一声,\"你发烧了是不是?是伤口没处理——\"
没说完,燕淮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宽大的手掌粗粝,带着厚茧,说是捂嘴,却直接将她整张脸盖住了。
\"闭嘴。\"燕淮沉声道,\"你是想让全军都知晓吗?\"
凌纾轻轻\"哼\"了一声,软糯的触感让燕淮一颤。
他发着热,对任何触碰都很敏感。
立即松手,警告的盯着她。
却见凌纾又凑近,伸手触向他的额头。
\"别碰我。\"燕淮猛地向后退,撞到了车壁,发出一声闷响。
外面的士兵立刻警觉,\"统领,发生了何事?\"
燕淮倒吸了一口冷气,撞到伤口了。
半晌才沉声回,\"无事,继续前行。\"
凌纾靠近他,说,\"你是不是伤口化脓了,我……\"
燕淮猛地抬起头来,阴鸷的眼神试图震慑她,可入眼却是她担忧的面容,
眉心微蹙,眼睫还挂着点细碎的水光,干净得像琉璃。
他心里一窒,却仍然不愿意她碰自己。
\"坐好!\"
凌纾一愣,差点气笑了。
把她当猫猫狗狗训呢。
凌纾不听,执拗的拽着他的袖子,语气轻得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我晓得,西庸有人混在黑羽营里,你不愿声张,怕他们趁机使坏…\"
\"所以我才想让你来,把药上了,你若是倒下了,黑羽军群龙无首……\"
所以,这个女人作这么多妖,只是为了让他来上药?
视线逐渐下沉,来到了凌纾那纤纤玉指上,小心谨慎的捏着他的衣袖。
讨厌一个人,会在意他是否受伤?
恨一个人,会容许对方给他上药吗?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燕淮冷着脸抽回袖子,\"管好你自己,这路上不太平,不要给我添乱。\"
凌纾撇嘴,眼圈还水灵灵的,\"我何时给你添过乱?你不相信我的药,大不了……大不了我用给你看好了…\"
说着,燕淮眼前一闪而过的白。
这女人一把掀开裙摆,露出白花花的大腿…竟然伸出手去拨结了痂的伤口!!!
燕淮迅速抓住她的五指,怒:\"你疯了?\"
凌纾努力挣脱,挣不掉,累得直喘气,脸红朴朴的,香汗淋漓。
\"我的药你都检查了,有没有毒,你不知晓?你用一下又如何?难道是朝戈来的药,你就不愿——\"
\"是!\"燕淮忽然高声,握她的手更紧了几寸,让她动弹不得。
\"朝戈来的东西,我不稀罕。\"
凌纾一口气上不来,咳得肺都要出来了,眼眶里有水珠打转,
美惨了。
她像是知晓自己流泪时很美,美到别人内疚,后悔,惭愧,那水珠沿着下眼睫下落。
燕淮怒也怒不得,话又梗在喉咙处,郁结不已,
\"噗嗤\",吐血了。
凌纾大惊失色,挣扎开来想扶他,脚一崴直接撞进他胸膛里,
扑面而至的药香与清冽的香气灌满燕淮的鼻腔,
一阵晕眩。
手却无意识的垫在她腰后,防止她磕着碰着。
眼前一黑,耳边传来凌纾的碎碎念,\"朝戈来的东西,你不稀罕,粮草你别收呀,\"
\"公主你别娶呀,\"
\"什么都同意了,跟我闹什么别扭呢?我晓得你恨我,恨朝戈,但是也得活着才能报仇呀,\"
说着,他感觉到失重,被摁躺下去,胸口有一双手,费力的扯他的衣襟,
他暂时失去行动力,根本阻止不了。
凌纾扒他衣裳时,细腻的指节触到了他的肌肤,惹得他浑身颤栗,呼吸都重了起来——
\"别,动!\"他艰难的挤出字节,又被凌纾按倒,\"你才别动!\"
她也喘得不行,胸口起伏的厉害,隔着衣料,那傲人处撑在他腹腔,憋得他都呼吸不畅了。
\"我给你上好药,你就能跑能跳了,做甚这么犟呢,你属驴的?\"
燕淮气得眼前一黑又一黑,偏偏浑身无力,怒急攻心让他筋脉刺疼,
见他疼得都说不出话了,凌纾顺利将他上衣退下来,
陈伤疤痕狰狞,旧伤愈合后是粉色的皮肉,而那些未及时处理的伤口已经化脓了。
凌纾抽出刀时,燕淮下意识攥紧拳头。
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比直接杀了他还难受。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患处捣鼓什么,动作轻柔娴熟,
困了累了她还趴在他身上休息一会儿…简直是把他当软榻使了。
换好药,燕淮被掐着脸颊,柔软的手指送进一颗药丸,他刚想合下齿关拒绝,
便听凌纾附耳道,\"快吃,不吃,我拿嘴喂你!\"
\"……\"
倒也没觉得被调戏,而是想不明白,一个公主,口中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