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三年,乾隆卧榻之侧,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殿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光影,好似无数双眼睛窥视着这场宫廷暗流中的较量。
乾隆的痰盂第三次重重砸在鎏金痰盂架上,那清脆的撞击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仿佛是老皇帝愤怒与无奈交织的宣泄。和珅赶忙趋身上前,手中银簪小心翼翼地挑开老皇帝嘴角的秽物,动作看似恭敬,可眼神中却藏着难以捉摸的神色。
卧榻内侧的嘉庆,袖口忽然垂下一角,月白锦缎上那一点朱砂,在这黯淡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醒目。那是数据房用来标记罪证的专用颜料,宛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表面的宁静。
“皇阿玛该用参汤了。”嘉庆不动声色地伸手去够案头的白玉碗,袖口的朱砂恰到好处地晃到和珅眼前。和珅见状,嘴角忽然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万岁爷近日想必苦读算经,连朱砂都蹭到龙袍上了。”话中似有若无地暗藏锋芒,上月就有风闻,户部新设的杂项科正紧锣密鼓地查着崇文门税关的旧账,这朱砂,或许就是那探寻真相路上不经意间露出的线头。
就在此时,乾隆忽然猛地睁眼,那原本浑浊的眼眸此刻竟闪过一丝锐利。他枯瘦如柴的手指如鹰爪般抓住嘉庆手腕,声音虚弱却又带着几分急切:“珠算……归零档……”话未说完,一口鲜血便喷涌而出。和珅一惊,慌忙用锦帕去接,却在帕角摸到一个硬物——竟是枚紫檀算珠。他心中一凛,猛地看向嘉庆,只见对方神色镇定,正将算珠不动声色地纳入袖中,可指尖却闪过一道寒光,那算珠边缘竟淬着蓝汪汪的毒药,正是三日前夜探数据房的刺客所中之毒。这枚算珠,宛如一个危险的信号,暗示着这场围绕权力与秘密的斗争正愈发激烈。
当夜,通州粮仓方向忽然燃起冲天大火。熊熊火焰如一条愤怒的火龙,疯狂地吞噬着一切,将半边天都映得通红。火光照亮了和珅站在景山顶的身影,他看着那肆虐的大火,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对身旁的心腹刘全说道:“烧了粮草,看那杂项科还怎么核账。”言语间满是对对手的轻蔑与对局势的掌控感。然而,他却没注意到,刘全递来的账册里,夹着一张烧剩的纸条——上面用阿拉伯数字写着“三百四十五”,正是纵火者从和府管家处领取的赏银数目。
而此刻,数据房内一片寂静。张恪正专注地将算珠按“三百四十五”的卦象排列,算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这声响,在寂静的夜里,竟奇妙地暗合着九门提督衙门的更鼓节奏,仿佛在奏响一曲揭露真相的序曲,预示着这一场隐藏在宫廷暗处的权谋博弈,正朝着一个未知却又充满变数的方向发展,各方势力的命运,也将在这看似平静却又暗潮汹涌的局势中,被逐渐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