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溪蠢蠢欲动,被长今一把按住,长今无奈道,“太后娘娘,你腰伤才刚痊愈,莫不是您还想再躺几天吗?”
她瞬间就笑不出来了,只能老实地坐在一旁看着她们热闹。
“那长今怎么不去同她们一起?”
“奴婢不会。”
“真不会?”
“奴婢不敢欺瞒太后。”
赵元溪耸耸肩,望着热闹的人群感慨道,“他们的快乐真简单。”
长今嘴角微微上扬,“那是因为您给了他们指了一条活下去的路。”
若是当初太后没有将他们迁到这里,他们现在依旧只能在赵国的土地上四处流浪,过着饥饿一顿饱一顿的生活,或许还会更加残酷。
长今清楚,当粮食不够时,人什么事都有可能做的出来。
赵元溪轻笑,“或许吧!”
“过两日我就要返回咸阳了,你不要不舍得我。”
这声音仿佛从远方传过来一样,令长今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奴婢知道,奴婢会替您收拾好东西的!”
赵元溪将她的脸给掰过来,抚去她额间的碎发,“不要难过,这世间如此的大,你的世界不该只有我,还有许多你应该去感受的东西。”
“奴婢知晓了。”长今垂下头,将脑袋抵在赵元溪的肩膀,“太后娘娘您在咸阳等我,我会努力靠着自己的力量回到您面前的。”
赵元溪微愣,随即笑着摸了摸长今的后脑勺,轻声道,“好,那我在咸阳等你。”
人群散去,四周恢复了宁静。
之后的两天,赵太后将回咸阳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云中郡。
这时候众人才惊觉原来赵太后当真是秦人的太后,而她现在就要回去了!
孩童啼哭起来,“娘娘回去了,那我们是不是要饿肚子了?”
在小孩的记忆中,他们常年吃不上饱饭,可自从赵娘娘出现,他们便有了饭吃,如今她要走了,自然会让这些孩子回忆起过去那些吃不饱饭的时候。
相比于小孩朴素的愿望,大人想得更多一些。
有人担心道:“赵太后走了,那些秦人会不会欺负我们?”
虽一同相处了小半年的时间,但秦人给他们带来的心理阴影并没有褪去,尤其是这里并非他们的故土,更让他们觉得心慌。
“赵太后在时,他们尚且会收敛些,等她不在了,那咱们岂不是想找人做主都没办法?”
“听说赵太后将她的女使留了下来,有她在,那些秦兵也不会那般嚣张吧!”
“区区一个女使能做得了什么?怕不是秦兵呵斥一番,她就不敢说话了!”有人忍不住抱怨。
周围人面色古怪地瞧着他,“你还不知道吗?这位女使可厉害了,不仅能上马杀敌,手底下还养了一群人,说是秦国的护卫队,依我看这不就是太后的亲兵么!”
“女子还能带兵?”
家中有孩子加入护卫队的人呛声道,“女子如何不能带兵了?我家女儿前不久从蹴鞠比赛中赢了一锭金子回来,都说是那位女使教得好!那蹴鞠队教得好,带兵也一样能带好!”
“吵什么,不是有人早加入护卫队,让他们说说是什么情况呗!”
从护卫队休沐回来的人,见他们纷纷看向自己,故作高深,“这长今女使实乃女中豪杰,不,就算是在男儿堆里,那也是豪杰!听说连秦军的主将都对她佩服不已!”
有去看过蹴鞠比赛的人,争辩道,“岂止是佩服,那秦军主将分明是爱慕她,还求而不得!”
听着这样的八卦,众人瞬间来了精神。
一时间长今的名号竟在赵人中流传开来,虽然中间夹杂了些情爱故事,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这位赵太后留下来的亲信寄予信任。
蒙恬受命留守在云中郡,李牧则被安排去雁门郡同王贲他们会合。
代郡如今已经被攻破,代王嘉逃亡了燕国,代郡和雁门郡需要人留守,李牧曾是雁门郡的主将,便被分得了镇守雁门郡的任务。
众人在城外分别。
赵元溪要回咸阳,李牧将前往雁门郡。
平日里赵元溪虽有些不耐烦他们总是紧盯着自己,可现在真的要同他们告别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待诸位回咸阳,我再请你们一起吃饭。”
李牧笑着,“太后相邀,臣定是要去的。”
蒙恬自从酒醒之后,就不愿多见人,今日还是赵元溪时隔这么些天再一次见他。
他握紧了拳头,目不斜视地道,“太后一路保重!”
赵元溪轻笑,也懒得为难他了,就他这副模样,不用她给他挖坑,他自己就能掉坑里。
赵元溪朝他们颔首,“诸位保重!”
上了马车,她挑开车帘,见他们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只能笑着招手,示意他们快些回去。
一阵马蹄声传来,赵元溪惊愕地看着长今骑着马追上来,“你这是做什么?”
长今拉动着手里的缰绳,控制着马速放缓下来,哑着声音道,“奴婢送送您!”
赵元溪鼻子隐隐发酸,“好。”
马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长今骑着马就这么安静地跟着她旁边,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山头,眼瞅着已经送了几十里的山路。
赵元溪让人将马车停下。
长今疑惑地看着她,也跟着停了下来,“太后您是饿了吗?”
赵元溪摇摇头,“你该回去了,不然等会就要赶夜路。”
今日天气并不算好,晚上可没有月光能够照路,到时候摸黑回去,哪怕长今武艺不错,赵元溪也不放心。
“好,那太后一路珍重!”长今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朝车内另外几个小宫人道,“你们几个,当好好伺候好太后!”
那几个小宫人连连点头,“长今姐姐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太后娘娘的!”
“那太后您先走。”
赵元溪点头让车夫驱车离开,见长今果真没有追上来,心中放松了些。
她隔着窗帘向后看,竟瞧见长今身边不知何时多了道人影,两人站在一起,目送着她马车的离去。
赵元溪忽而笑起来,倒也没有那么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