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头山,虎口洞。
黄狮精眉眼含笑,坐在宝座上,俯瞰众妖。
“小石头,你率人洒扫洞府。”
“小的遵命。”
“大长脸,你去账房支些银子,下山采买红绸、灯笼。务必将洞府装扮的喜气洋洋,莫让宾客笑我寒酸。”
“是。”
“刁钻古怪,你去乾方集上买猪羊。明日宾客众多,多买几头猪回来,莫要小气。”
“大王。”刁钻古怪甚是为难,吞吞吐吐的说:“只小的一人下山,怎赶得回那么多猪羊?”
“那便让古怪刁钻与你同去。”
“多谢大王体恤。”
刁钻古怪喜不自胜,他一人去,吃再美的酒也没甚滋味。
与兄弟同去,二人一唱一和,同那卖猪羊的贩子讲讲价。许是能剩下二三两银子,留着买棉衣过冬。
“哈哈……“”黄狮精仰天大笑,笑声渐止,又吩咐道:“来人,笔墨伺候。
明日开宴庆‘钉耙会’,我亲自写请帖,广邀宾客。”
“大王威武。”
呼声震天,孙悟空站在洞外,听得一清二楚。
“八戒,那妖怪要办‘钉耙会’哩!”
猪八戒脸色黑如锅底,双手叉腰,骂道:“有眼无珠的东西,竟敢偷老猪的宝贝?还偷了两次,我岂能饶他?”
“嘿嘿……”孙悟空轻笑几声,添油拱火:“八戒,你今日取走钉耙,明日那妖怪还会上门偷。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干脆你大发慈悲,将九齿钉耙送于他吧!”
“呸!”猪八戒脸涨得通红,摩拳擦掌,厉声喊道:“今日爷爷若不将他打服,便跟他姓。”
“说笑几句罢了,你怎急了?”
“那孙子骑在老猪的头上拉屎,我若忍下这口气,岂不成了活王八?”
孙悟空耳朵一动,拽住猪八戒藏在草丛中。
“八戒,莫要出声。”
猪八戒瞪大双眼,透过缝隙向洞口看去,却见两个狼头妖怪自洞中钻出来。
“八戒,跟上去看看。”
“猴哥,不过是两个小妖罢了,跟着他们作甚?有那闲工夫,不如杀进去夺回宝贝。”
“呆子,老孙有金箍棒,遇到妖怪自然不怕。你有什么?空着两蹄子,你能打过谁?”
猪八戒脸颊滚烫,讪笑几声,抬脚追上那两个小妖。
古怪刁钻兄弟二人,出山洞上大路,急走如飞。这一路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大长脸的差事好,红绸、灯笼值几个钱?他随便说几句,便能省下许多银子。”
“我看未必。”刁钻古怪反驳道:“红绸、灯笼虽便宜,却用不了多少银两。拢共就花几两银子,能昧下多少油水?
猪羊不同,价格虽贵,可到底是吃草的东西。你我吓上一吓,再哄上一哄,那贩子为保命,定会多让些银子与我等。”
“兄弟,还是你聪明。嘿嘿……”
“快些赶路吧!进城先去买两壶酒喝,我肚子里的馋虫闹得凶,不喝酒,怕是不肯罢休。”
“咦?”古怪刁钻突然驻足,指着前头那路口,说道:“兄弟你瞧,那里是不是站着一只猴子?”
刁钻古怪定睛一看,答道:“瞧那模样的确是只猴,可他为何穿着僧袍?莫不是出家做了和尚?”
“你又说笑,哪家寺院会收猴子做弟子?”
“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兄弟二人近前观看,尚未站稳脚,便听那猴子念道:“唵吽咤唎。”
孙悟空使了个定身法,将两只狼妖定住,揭衣搜捡,寻到二十两银子,另有一条搭包儿打在腰间裙带上。
上头挂着一个粉漆牌儿,一个写着“刁钻古怪”,另一个写着“古怪刁钻。”
“猴哥。”猪八戒自树林里钻出来,问道:“这等助纣为虐之辈,一棒打死便是,留他们有何用?”
“话不能这样说。”孙悟空仔细打量着两个妖怪,继续说:“造孽的是黄狮精,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
“那也不能让他们直挺挺的站在路边呀!”猪八戒眼睛一转,笑嘻嘻的说:“若吓到过往行人,岂不是造孽?
干脆这样,老猪在林子里挖个坑,将他们埋在坑里。既不会吓到人,一时半会他们也脱不了困,一举两得。”
“这两个妖怪有点儿意思,我另有用处,你莫要瞎搅和。”
“怎就是瞎搅和?猴哥,我这可是为你着想。”
“休要聒噪,先随我回去见师傅。”
师兄弟二人纵云而起,猪八戒收回目光,问道:“猴哥,那两个妖怪立在路旁,不会惹出祸事吧?”
“莫管,自会有人处置。”
一道金光闪过,路旁冒出个老头,须发皆白,拿着竹杖踏着草鞋。
见到那两个小妖,老者捋着胡须上下打量一番,低声问道:“这就是悟空孝敬给我的侍从?”
太素钻出小世界,立在通天教主身后,脆生生应道:“爹爹,正是他们两个。”
“普普通通,无甚稀奇。”通天教主拧眉说道:“将他们留在身边,我还要担心他们的安危,不妥。”
“爹。”太素挽住通天教主的手臂,娇声说:“这可是哥哥孝敬您的,便是留着做摆设,也要收下。
再者说,他们法力虽低微,却不是爱闯祸的性子。留他们在您身边嘘寒问暖,我和哥哥也能安心。”
“道理不错,那我便问上一问。”
话音落下,两只小妖回过神来。
古怪刁钻揉了揉眼,低喃道:“远看是只猴,近看怎变成人了?”
“一个变两个。”刁钻古怪在手臂上掐了一把,惊奇的说:“不是做梦。若是银子也能一个变两个,我岂不是发财了?”
通天教主噗嗤一笑,这两个小妖甚是有趣,留在身边或许不错。
太素冷声斥责道:“休要聒噪。”
二妖骇了一跳,捂着嘴巴,规规矩矩站好。
“呵呵……”通天教主轻笑几声,问道:“你们可愿跟在我身边做随从?”
二妖惊诧不已,齐声叫道:“做随从?”
“做随从。”
二妖对视一眼,古怪刁钻上前问道:“老爷,瞧您这模样,饭都吃不饱吧?”
“哈哈……”通天教主忍俊不禁,笑道:“老爷我家资丰厚,你二人跟着我,不愁吃喝,还能练功修长生。”
太素扯了扯通天教主的袖子,低声说:“爹,他说您吃不饱,不是担心跟着您饿肚子。”
“哦?”通天教主低喃道:“这般落魄,还担心我这个老人家吃不饱,不错。”
二妖凑在一处嘀嘀咕咕,不多时,刁钻古怪抬头问道:“老爷,跟着您冬日有新棉衣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