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器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黄铜制的仪器部件透着古朴质感。
当苏俊将目光投向大蒜素的分离时,这些略显陈旧却坚实可靠的设备,将成为了苏俊用来叩开大蒜素制取的关键钥匙。
实验从天平的称量开始……
黄铜天平的指针微微晃动,苏俊小心翼翼地将去皮蒜瓣置于秤盘上,仔细选择砝码。
精确称取的500克蒜瓣,被转移到粗陶研钵中,研杵撞击声回荡在实验室里,蒜瓣逐渐被研磨成细腻的糊状。
随后,量杯里盛装的300毫升乙醚被缓缓倒入研钵,玻璃棒在陶钵中匀速搅动,刺鼻的乙醚气味与大蒜的辛辣气息交织弥漫。
这是利用相似相溶原理进行的萃取过程——在这时,乙醚、乙醇等有机溶剂已成为了,苏俊提取生物活性成分的得力助手。
二者的混合物被转移至广口玻璃瓶,瓶口用软木塞密封,静置浸泡6小时,让大蒜素充分溶解于乙醚之中。
在这6小时中,苏俊囫囵扒完最后一口冷饭,瓷碗重重搁在操作台边缘,然后苏俊跟护卫交待了自己要休息一下,让护卫两个时辰后叫醒自己。终于,苏俊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俊盯着静置的混合溶液,机械地将冷饭往嘴里扒。最后一粒米咽下时,瓷碗重重磕在操作台边缘。他扯下沾有蒜末的手套,转头对守在门口的护卫哑声道:
“我眯两个时辰,到点叫醒我。”
话才说完,他已瘫坐在墙角的木椅上,后腰硌着椅背上凸起的木纹,却抵不过他连日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终于,苏俊坠入了沉沉的梦乡。
当两个时辰里护卫唤醒苏俊时,他看了眼萃取液,便高兴的把它转移至了蒸馏装置,生萃取液在酒精灯摇曳的火焰下迎来关键转变。
铜制蒸馏器底部的石棉网均匀传递着热量,苏俊手持温度计,密切注视着刻度变化。
当温度达到34.6c,乙醚开始沸腾,透明的蒸汽沿着玻璃导管蜿蜒上升,在冷凝管中遇冷液化,一滴一滴落入承接瓶。
这是利用沸点差异进行的分离,随着乙醚不断蒸出,留在蒸馏烧瓶中的浓缩液颜色逐渐加深,大蒜素的浓度也在不断提升。
而后,苏俊将浓缩液被注入金属外壳的离心机中,这个依靠人力或简易电机驱动的设备,在当时是分离物质的“神器”。
拧紧离心管固定夹,拉动启动杆,离心机发出沉重的嗡鸣,转速逐渐提升。在离心力的作用下,不溶性的大蒜组织残渣沉入管底,上层则是相对澄清的大蒜素溶液。
十分钟后,离心机缓缓停下,苏俊用移液管小心吸取上层清液,避免扰动底部沉淀。
最后的大蒜素的纯化是要在恒温培养箱中完成的……
大蒜素在这个铁皮制成、内部带有加热丝和简单温控装置的箱子,正维持着40c的恒温。
盛有大蒜素溶液的蒸发皿被放置其中,随着时间推移,残留的少量乙醚慢慢挥发。
苏俊每隔半小时就透过箱门的玻璃观察,确保温度稳定且溶液不会过度蒸发。
当溶液体积缩减至原来的五分之一时,浅棕色的粘稠液体中,大蒜素完成了从蒜瓣到浓缩提取物的蜕变。
经过紧张实验,苏俊始终保持着高度的专注,每一个步骤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懈怠。
此刻,他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精心制备的提取物,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欣慰的笑容。
这些凝聚着他心血的提取物,终于可以拿去给赵师爷们服用,见证实验的最终成果了。
40毫克到60毫克——这个在现代医院手册里清晰的标准,在1924年的民国却成了一道生死选择题。
他抓起钢笔在泛黄的纸张上反复演算,墨水洇开的字迹旁,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剂量换算公式。
“就按这个量。”
苏俊低声自语,金属药勺舀起药液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小心翼翼地将溶液分装到小瓷瓶里,瓶身上用炭笔歪歪扭扭地标着刻度。
当苏俊与护卫爬出水井时,月光不知何时已爬上树梢,为这生机勃勃的大地镀上一层银霜。
攥着沉甸甸的药瓶,苏俊大步迈向隔离区……
此时,只有靴子踩在石板路上的声响,混着他剧烈的心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忽然,旁边厨房门被推开了……
一声清甜的“哥哥”、恭敬的“苏先生”、亲昵的“姑爷”同时响起。
只见莫雨薇笑意盈盈地举着香气四溢的烤肉串走在最前面,苗疆公主夫妇并肩而立,郭义跟在其后。
疤脸叔布满疤痕的脸上难得挂着温和笑意,身旁的二牛则局促又兴奋地搓着手,众人一瞬间把苏俊簇拥到中间……
郭义目光如炬,沉声道:“苏先生,成了?”
苏俊唇角扬起释然的弧度,语气笃定:“成了。”
郭义瞳孔猛地一缩,喉结剧烈滚动:“真的成了?!”
苏俊郑重地点头,字字千钧:“成功了!”
听到这,郭义喉头突然哽住,压抑的呜咽冲破防线。他抬手捂住脸,指缝间溢出沙哑的哭喊:“苏先生……你知道小日子拿活人试药有多狠吗?黑牛那么壮实的汉子,被他们折磨得只剩皮包骨头……还有月儿……我的月儿啊……” 哭声渐弱,化作颤抖的抽噎,满室皆是无法言说的悲怆与劫后余生的震颤。
小龙单臂垂在身侧,脚步轻缓地行至蜷身蹲下的郭义身旁。
残肢微微颤动着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对方颤抖的肩头。
他喉间溢出的嗓音低沉而坚定:“郭大哥,别再哭了。那些冤魂等着我们用这份‘大礼’讨还公道——该让小日子血债血偿了。”
疤脸叔大步上前,沟壑纵横的面庞绷紧,布满老茧的手掌重重搭在郭义肩头。他喉间滚过沙哑的低吼,一字一顿道:“郭先生,小龙这话在理!小日子欠下的人命债,如今是时候连本带利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