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糕点正要起身去陪姑姑抄经,忽然一个丫鬟急色匆匆跑来,“表小姐,老夫人说您不用去陪她了,有事要处理。”
“什么事?”
“奴婢不知,应该是有大事发生,老夫人还叫了主母和左做客的李氏母女一同前去。”
其实丫鬟隐约能猜到这事关于什么,但是没有下定结论前不能妄自揣测,只安抚住表小姐不要凑那个热闹,毕竟这事影响不好。
她身体需要静养,知道少一点得好。
“是吗。”
符诱安斜倚在贵妃椅上,点了点桌子上的话本,“闲着无聊,给我读读故事听吧。”
“是。”
在丫鬟清脆的读书声中,符诱安默默转移目光,她能做到倾听百里外的动静,对于姑姑房内的动静那更是不在话下。
话题没有出乎她的意料,是段朝莹自请和离的大事。
理由没有暴露出契约书,而是将矛头指到两母女的身上,李氏被嫁祸了许多污蔑人的坏事,却有苦说不出,段朝莹的手段了得,将她的弱点把握在手里。
只有段朝露在情况之外,还在疑惑娘亲为何要劝段朝莹不和离。
她低声抱怨:“娘,您干嘛要劝阻,大姐和姐夫和离了不是很好嘛?”
“真是搞不懂您究竟在想什么?”
“究竟是不是为我好啊。”
“……”
好了,说什么都敌不过猪队友这话。
李氏面如死灰。
“此事,都是我的错,跟露露无关。”
连符诱安这个看戏的都忍不住笑出声,当真是多好的头脑都敌不过身后背刺的队友啊,李氏的嘴多么巧舌如簧力挽狂澜,但——
姑姑的演技也非常在线,和段朝莹表演起互相拉扯的对戏,但是段朝莹去意已决,在两母女面前硬是演了一炷香,直言不敢争抢,愿意自立门户。
李氏:很好,段朝莹她这是要赖在我身上了。
段朝露:“娘,你不要说话了!”
李氏推开笨蛋女儿,争辩道:“我真的没有此意。”
唐舒转身装作头疼,直言:“李夫人,言尽如此,你们母女俩两位贵客,我们沈府招待不了,就请自行离去吧。”
很好,名声臭了人也被赶出门了。
接下来没有什么想听的了,符诱安将心神转回来,听着丫鬟讲到一对有情人终于突破千难万险成就良缘,最后归隐山林的结局。
她懒懒打了个哈欠,“我累了,你们出去吧。”
这事后都不需要刻意传播,李氏母女的名声就已经传遍京城,丫鬟家丁们都说主母只是一时气性,大人肯定不会同意此事——
只要等大人回来,就能主持公道。
可是没等到大人回来,就听说夫人亲自前往官邸跟大人和离,闹得沸沸扬扬,整个京城都知道是因为家中继母其心不轨,导致两人心意不合,分歧甚大。
总而言之,错都在于不要脸的李氏。
“……”
李氏:原本是想上来勾搭人的,结果两人都栽进去了。
和离当日,百忙之中的沈屿回抽出时间和段朝莹到官府部门中宣告和离,一个是忙碌到面容憔悴的,一个是麻木到面无表情的,官员们不敢多问半分,仓促之间就给盖了章。
和离之后,沈屿回按照规定,让下人抬着白银去往她新找好的府邸。
府上的人刚陷入惶恐不安,还在埋怨大人不挽留主母,痛惜主母离去时,一则重磅消息砸到家仆们头上。
“大人说了,他久不在府邸中,顾念到家仆们对主母的感激爱戴,便准许主母将你们全部带走,日后你们的去留,由主母全权负责。”
“啊!?”
“若是想留在府中,日后要归老夫人管,月钱一律要做出调整,给你们半日时间想,要留的人报出名来。”
这半日沈府的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家仆所商量。
大部分人都主张跟主母走,这不愁吃喝,大人也提前说了归老夫人管的话,月钱都要调整,万一这调低了,谁担保日后的日子?
最后,报名留在府邸的屈指可数。
家仆们看人的眼光不错,段朝莹的治家能力是无可挑剔的,他们也不相信大人就这么放弃了夫人。
虽然大人很厉害,但这么多人都跟着夫人走,说不定最后一摊乱局,大人还会求着夫人回来呢。
一个正二品官的府邸,总不能一下子就全部遣散下人吧?
众人想得理所当然,卷了铺盖就走,没想到出了门口就见到一堆整齐有序的人往里面走,个个都是新鲜面孔,听着叫自己名字纷纷过来认领身份牌。
“诶?这些都是什么人?”
“不会吧,哪里突然来的这么多人!?”
符诱安身边的丫鬟也走了两个,但是补充得很快,新人做事很灵活利索,眼里有活,是沈屿回专门调教派到她身边的,对她影响不大。
刚恢复自由身的段朝莹已经着手接受家仆,当初她是说得很美,沈屿回府邸没有她万万不行,但她这小宅子也不能一下子收那么多人。
只能头疼派到名下私产,土地去干营生了。
“夫人,您,不会真的跟大人和离了吧?”
“我们很多人都猜想,是不是因为最近风声比较紧,大人担忧会牵连到您,所以——”段朝莹现在才明白,太亲切了也是不好的——
容易叫家仆以为,她这个人亲切到能谈这种私事。
至于什么怕牵连到他——段朝莹暗骂,明明是因为他表妹回来了,这无情的男人要给她腾位置了,哪里还管自己这个经营后院的老妈子。
“不会,我和沈大人和离,是真心实意的。”
“这五年过来,情分已尽。”
押错宝的家仆们你看我,我看你。
“夫人,莫不是在开玩笑?”
“并非。”
“可大人从未纳妾,每次忙碌回来都与夫人温存,与您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莫不是因为那刚回来的表小姐——”
众人一提,顿时眼神不对劲,段朝莹想起沈屿回的警告,否定:
“此时,是李氏欺我,不关旁人的事。”
仆人们果然转移了注意力,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段朝莹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蹙眉让身边的陈嬷嬷处理大局,她想回房休息。
陈嬷嬷因闲话太多,不慎磕坏了嘴角,弯腰称是。
“陈嬷嬷,事实当真如夫人所说那般吗?夫人莫非言不由衷?”
家仆们还是忍不住问。
陈嬷嬷精明的眼眸转动,转身看向诸位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