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的目光定定落在姜隐身上,她心知,自己的这位大姐姐定然知晓些内情,于是唇角微扬,笑了。
“大姐姐对于王虎母子二人神秘消失于姜府,似乎一点都不吃惊,看来是知道些什么?”
姜隐抬眼看向她,两人目光接触,彼此眼底都带着笑意。
此事也算不得隐秘,姜隐无意瞒她:“自然不稀奇,因为王虎母子住的西跨院里有条地道,而这地道本就是王虎与他人所挖,他自然知道如何带王氏离开。”
姜悦了然地挑眉,一边微微点头,一边将一碟糕点往姜隐的方向推了推:“原来如此。”她手上的动作倏地一滞,抬眼看她,“那宣哥儿被绑可是王虎所为?那父亲他……”
姜隐的目光扫过瓷碟中的梅形糕点,无声地点了点头,而后冷哼一声:“正是他们父子二人以及他们幕后的主子干的。”
姜悦沉默下来,她未曾料到姜海连自个儿女儿的身边人也下得去手,这样冷酷无情的父亲,也难怪会做出如此一系列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姜隐扭头,目光落到了窗外,看着一楼街市来往的人流,偶尔间看到对面茶肆一楼临街的那张桌子,赵盛孤身独坐,此时目光微抬,正看向她的方向,还笑了笑。
她突然想起那日,她就是在他如今的那个位置,看到了坐在樊楼二楼那个很像颖嫔的女子,好似就是今日自己坐着的这个位置,这是种奇妙的巧合,让她心突突地跳了两下。
收回目光,姜隐看向对面的人:“既然你的婚事心中已有了决断,那我也不再说什么,但倘若他日你后悔了,大可来寻我。”
说着,姜隐起身,椅子划过地面发出一声轻响,门外立刻传来叩门声,随即芳云进来了。
姜隐走向她,才迈了两步又回头看向姜悦:“至于王虎母子,想必他们很快就会出现,此事你不必再管了。”
下了楼,马车已等在樊楼门前,姜隐轻提着裙摆上了车架,正欲弯腰进车厢时,又扭头看了眼茶肆的方向,正好看到赵盛端杯与自己遥遥一敬,她转头进了车厢。
回到府里,姜隐没回自己的院子,径直去了路明山那里,陪着他说了会儿话,也同他说了姜家如今的混乱。
末了离开之时,她抿了抿唇,说道:“舅父,这几日您好好养神,兴许过不了几日,便需您出面了。”
路明山露齿一笑,大声道:“好,你放心,舅父早就盼着这一日了,就等你的消息。”
姜隐点头,回到松涛院,发现余佑安已在屋内,她有些意外:“你今日这么早回来了?”
余佑安上前来搀扶,那小心谨慎的模样看得姜隐哭笑不得:“不必如此紧张。”
将人扶坐在罗汉榻上,他这才开了口:“从宫里出来,想来无事,不如早些回来陪你,顺道告诉你一声,颖嫔离京了。”
“啊?”姜隐心想,这不是巧了吗,今天她又想起了那日遇到的那个与颖嫔极为相似的女子,回府就听到了他这话,便是确那是颖嫔无疑了,“怎么回事。”
余佑安笑了笑,替她拨开贴在脸颊处的发丝:“那日你说看到一个与颖嫔极为相似之人,我与萧自闲便去查探了一番,这才知是皇后动了手脚,将她弄出了宫。”
姜隐疑惑,身子往后一仰,皱眉看着他,满脸的不信:“皇后会这么好心?”
他伸手将人又拉了回来:“饶是皇后再强势,她也拗不过慎王,看来慎王对颖嫔倒有几分真心。”
姜隐翻了个白眼,她怎么想都觉得皇后不可能那么良善,一个曾是自己夫君的女人,如今又迷惑了自己的儿子,她不杀了颖嫔已是万幸,怎可能帮他们二人私守。
“颖嫔离宫后,一直在城外赵盛的庄子住着,许是知道那日你在街市上看到了她,颖嫔已有些日子未现身了,直到昨日我们才发现,她乘车离开了那庄子,往临州方向去了。”
姜隐耸耸肩,不知道颖嫔为什么要去临州。
她好像是京中人士,难道临州有族亲?可是这种事,连她家人都不敢随意插手的,她的族人敢收留她吗?
“临州是瑾王的封地,日后若他无缘宝座,是要去临州的。”余佑安说着,话锋一转,“不过,慎王的吾州也在那个方向,最终去哪儿,咱们谁都说不准。”
姜隐摇摇头,不解地追问:“皇后会答应慎王着实让人奇怪,而人已经到了慎王的庄子,他又为何将人送走,若说是因为被我们发现了,又为何拖到了昨日?”
余佑安听了她这一连串的话,长叹了一声,往她的身侧挪了挪,而后伸手搂住了她,将下颌架在了她一侧的肩头。
“一旦心上有了人,便有了软肋,你是我的软肋,同样的,颖嫔眼下也成了赵盛的软肋,他们为难你,自然要防着我们对颖嫔下手,所以他此举也算是被我们逼的。”
“至于皇后,她根本拗不过慎王。”
若这么说,倒也合理,许是近来京中杂事繁多,各种各样的消息夹杂在一起,让赵慎起了疑心吧。
余佑安说完这话,便坐直了身子,将人搂入怀中,问起今日姜悦寻她的目的。
她也没有隐瞒,事无巨细地同他说了。
“对了,柳氏的人找不到王虎母子,你派人帮她一把吧,不然他们老是龟缩在暗处,这把火可烧不起来。”最后,她顺理成章地给他指派了一桩差事。
柳氏的人找不到王虎母子,不代表余佑安的人找不到他们,就让她来推一把吧。
天气渐渐和暖,路明山的身子也大有好转,连带着原本的瘸腿都好了许多,每回见到姜隐便会问她,自己何时才能出场。
起初她还能耐心安抚,时日一久,连她自己都觉得蹊跷,为何王虎母子到如今还没有动静。
他们在姜家时,姜悦已想法子将姜海与柳氏密谋害死姜海原配之事透露给他们,而柳氏对他们这么久的摧残,再加之余佑安的人假装搜寻暗杀,他们怎么可能按捺得住?
为此,她还特意问了余佑安,事情是否有办妥。
“夫人吩咐之事,我自然办妥,若不是王虎认得我,我都要亲自出马了。”余佑安皱起剑眉,而后似喃喃自语了一句,“难不成下手太重,将他们吓得不敢动了?”
姜隐也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晌,说道:“难道后来姜海派人同他们承诺了什么,给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