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这样羞辱韩天齐,是因为凌晨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如果他能够忍受的了成千上万大郑百姓好奇的打量、嘲弄的耻笑、指指点点的评头论足,一言不发或者装疯卖傻,那就说明他是一个非常能隐忍的家伙,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可能。
为了防止他日后生出祸患来,此子断不可留!
如果他不堪其辱,选择一头撞死在树干或者地坑墙壁的砖石上,说明他是一个还算有点文人气节和风骨的人。
那……那算他厉害。
顾不得管他了,反正汴京动物园地处汴京城中心区域,外面到处都是巡逻的衙役皂吏,里面也有大舅哥安排的人专门“保护”着新晋人气动物,相信不会出什么岔子的,乌古这会应该焦头烂额呢,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有功夫营救韩天齐?
如果他真的有本事从铁通一般的汴京城中走脱,那……
那又如何?凌晨能把他抓回来一次,就能再抓回来第二次!反正凌晨现在每天闲的没事干,都快要淡出个鸟来了,猫鼠游戏什么的,他最爱玩了~
更何况,他又不是六六或者安迪,还能给自己上演一出肖申克的救赎不成?
春雨淅淅沥沥,凌晨一大清早就起来了,用柳条蘸着盐水刷完牙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前往皇宫跟文训汇报这趟行程中的所见所闻。
当然主要是找领导报销一下出差费用,几十个人在敌后展开工作,发展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还在漠北王庭成功上演了一次颜色革命,花了殿帅不少银子。
再说了,你不能只顾着埋头干活,那只能算作无用功。只有领导亲眼目睹到你干活了,那才是真勤快。
结果让凌晨没有想到的是,他刚走到皇宫门口,就被门口卫戍的御林银卫给拦住了。
“口令。”
凌晨没见过这队正,应该是新从哪个功勋家脱颖而出的优秀子弟,被调过来看大门了,而且这位年轻的保安明显是把凌晨这个保安大队长当成送外卖的了。
凌晨当即就伸出食指戳在他的脑门上,一边戳一边凶神恶煞的对他说道:
“口令是什么?你在问我吗?看,看着我!我是殿帅,你们的老大!而老大是不需要记什么口令的!口令就是我定的!真笨!你给我听好了,现在我要换个新口令,新口令就是——永远不要让老大对口令!!”
说着,凌晨还一巴掌拍在队正的兜鍪上。
那队正立刻露出清澈的眼神,转身挥手示意手下打开城门,放凌晨入宫。
跟在凌晨身后的陈啸和段平人都傻了,皇宫禁内,对凌晨来说真就随意进出啊?从古至今都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臣子,这也太嚣张跋扈了……
进了宫后,段平和陈啸对视一眼,随即上前来到凌晨侧面,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郡公……属下冒昧一句,虽然您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陛下也对您信赖有加,从不相疑。
可……可是,皇宫到底是大郑的体统和颜面,若是叫人知道了您的行为,少不得要说闲话。您现在是有身份的人,多少也该注意……注意一下,提防小人借题发挥才是……”
凌晨疑惑的转过身来,看着段平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
“我没有强闯宫门啊,都是按照流程走的。”
这下段平更疑惑了,陈啸也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俩,这……扇御林军的巴掌,也算是流程吗?虽然刚才郡公您打的不重,可……
凌晨“嗐”了一声,拍着段平的肩膀示意他别瞎琢磨了,赶紧找老文报销出差费要紧。
有些事他俩不知道要比知道更安全,知道的太多了反而不好。
因为凌晨刚才对守门队正说的话,就是口令。
是的,那一长串看似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语言,没有一个字是废话,全部加起来就是殿前司的高级特殊口令,可以无视当日下发的口令直接通过。
而能说出那一长串话的人,可以随时随地进出皇宫,不受限制。
那些心里有鬼、想进到皇宫里面干坏事的人,就算猜测到什么,又怎么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御林军说话呢?
万一搞错了,那这辈子绝对直了,直挺挺的。
乾元殿偏殿,陈啸和段平已经汗如雨下了。
讲道理,这二位可不是什么善茬,陈啸在周末乱世中是靠着打家劫舍起家的,卸别人胳膊腿比拆奥特曼玩具的四肢还要简单,毫无心理负担,后面更是提着刀在战场上亲自剁人玩。
而段平就更不得了了,自从周末时期参军入伍以来,南征北战,时常在弓矢箭雨中往来穿梭,参加过的战争大大小小加起来数都数不清。
但此时此刻,他们很后悔跟着郡公来见陛下。
放下手中的财务报表后,文训的眉头拧的都快能出水了。
“三十万两??”
站在段平、陈啸前面的凌晨直起身子,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是的陛下,零零总总加起来差不多,多余的零头我已经抹去了,让张大人打钱吧~”
文训放下手中的纸,张了张嘴,很想叫何关进来把凌晨拖出去打三十万大板。
漠北的皇城司密探、礼部细作一直在向汴京传递情报和消息,事情也渐渐明朗起来。可以肯定,乌古老窝里爆发的动乱就是凌晨干的。
说实话,功高盖世。
但满打满算下来,花销能有个五六万两就顶天了。
更何况文训熟悉凌晨的为人,他决不会搭上自己的钱去干坏事,一定是去骗、抢、偷别人的钱。再说他去的时候只带了五十个人,哪里拿的动五六万两银子啊!而且目标那么大,一路上早就暴露好吧!
这小子是在明目张胆的薅户部羊毛。
不对,这已经是在剁羊腿了。
“黄金两千,白银一万,封赏等漠北大战结束后一并另算。”
“陛下,这……”
“嗯?”
“呃……谢陛下隆恩~~”
出了皇宫以后,段平和陈啸几乎同时长出了一口气,恍若隔世。
“等户部把钱打过来后,黄金你俩一人一千,剩下那一万白银分给镖局的兄弟们。”
段平和陈啸听后脸色一愣,下一刻齐齐出声:“郡公,这如何使得?”
“是啊,我等只是走了一遭,几乎什么都没干……”
凌晨背对着他们转过头来,只露出半张侧脸,看了二人一眼,他们就缩着脖子不敢再言语了。
郡公一向说一不二,不喜欢别人啰哩巴嗦。
“兄弟们这一趟天寒地冻的也遭了不少罪,每个人只能分到两千两,还是他娘的银子,我已经很惭愧了。
你们两个爵位低、家业小,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多,我食邑整整六百户,还有《汴京时报》的稿费,生活支出完全够用,每月还有盈余。
再说了,你俩还跟我客气上了?怎么,翅膀硬了?对我的分配不满意??”
段平连忙说道:“不不不!不敢!”
陈啸也躬着身子附和道:“我等岂敢!”
见他们不再废话了,凌晨这才脸色缓了下来,摆着手说道:“行,那就这样~”
说罢,他转过身,哼起歌儿向着满是行人的神龙大道悠哉悠哉的走去——
“我应是泸沽烟水里的过客~
孑然弹铗~化天地开合~
邂逅过的~梦醒之余~
却忘了该如何洒脱~”